我就是嘴欠,冲着银行门口的交警喊了一嗓子:
「哥!警察来了!快走啊!」
结果我亲哥叶书延,下一秒就被一队便衣按倒在地。
我以为是违章停车,结果警察叔叔告诉我,我哥涉嫌两千万的金融诈骗。
全世界都说他是罪犯,只有我知道。
我那个连斗地主都算不明白账的傻哥哥,绝对不可能干出这种事。
为了我哥,我一个刚毕业的小丫头,决定把天给它捅个窟窿。
我叫叶书忆,今年二十二,刚大学毕业,在一家小公司混日子。
我哥叫叶书延,比我大六岁,在一家金融公司当部门主管。
是我们家的顶梁柱,也是我从小到大的保护神。
今天天气不错,我哥说他要去银行办个业务,顺便存一笔钱。
问我要不要一起出门兜兜风。我闲着也是闲着,就答应了。
我哥开着他那辆刚贷款买的黑色大众,我们一路听着歌,他还给我讲公司里的笑话。
快到市中心的银行时,我哥的眉头就皱起来了。
「得,又没车位。」他开着车在银行门口绕了两圈,连个能塞进去的缝都没有。
眼看预约的时间快到了,我哥一咬牙,方向盘一打。
直接把车临时停在了银行门口的黄线区域。
「忆忆,你坐在车上等我,我速战速决。」
他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叮嘱我,「要是有交警过来,你就跟他说马上走,给我打电话。」
「知道了知道了,你快去吧,啰嗦。」我挥挥手,催他赶紧的。
我哥抓起副驾上的公文包,匆匆忙忙就冲进了银行。
我一个人坐在车里,降下一点车窗,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。
大概过了十分钟,我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穿着制服的身影,正在不远处挨个给违停的车辆拍照。
坏了,真来交警了。
我心里一咯噔,赶紧探头往银行里面看,乌泱泱全是人,根本找不到我哥的影子。
这要是被贴一张条,二百块就没了,够我吃好几顿火锅了。
我急得不行,手机也忘了拿,直接推开车门就想进去叫人。
可我刚一脚踏出去,就看见我哥正好从银行的玻璃门里走出来。
他左手拿着个文件袋,右手还在接电话,眉头紧锁,似乎在跟电话那头的人争论什么。
机会来了!
我赶紧缩回车里,冲着他那边就使劲挥手。
可他好像没看见,还在讲电话,一边讲一边朝停车的方向走。
眼看着那个交警离我们的车越来越近,我已经能看到他胸前的编号了。
我急得脑子一热,也顾不上什么大庭广众了。
直接把车窗摇到底,用尽全身力气冲着我哥的方向尖叫起来:
「哥!警察来了!快走啊!」
我这一嗓子,声音又尖又亮,半条街的人都朝我这边看了过来。
我哥也愣住了,他停下脚步,举着电话,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。
那个正准备抬手拍照的交警,动作也僵住了。
扭头看向我,又看看我哥,眼神里全是困惑。
我当时还挺得意,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,成功引起了我哥的注意。
我朝他挤眉弄眼,用口型对他说:「罚单!快跑!」
然而,下一秒发生的事情,让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。
就在我哥愣神的那么一两秒钟,从银行两侧和马路对面,突然冲出来七八个穿着便衣的壮汉。
他们动作快得像电影里的特种兵,目标明确,方向一致,瞬间就把我哥给围在了中间。
我哥手里的电话「啪」地一声掉在地上,他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变成了震惊。
「警察!不许动!」其中一个领头的壮汉大喝一声,亮出了手里的证件。
我整个人都傻了。
这……这是什么情况?拍电影吗?违章停车而已,用得着这么大阵仗?还便衣?
我哥显然也懵了,他举起双手,声音都有点发颤:
「警察同志,是不是有什么误会?我就是……」
他的话还没说完,两个便衣一左一右猛地抓住他的胳膊,用力向后一拧。
另一个人从后面一个扫堂腿,我哥一米八几的大个子。
就这么「噗通」一声,整个人被死死地按趴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。
他手里的文件袋飞了出去,里面的文件和一沓沓崭新的钞票散落一地,红色的钞票被风一吹,满天飞舞。
我的大脑「嗡」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
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哥的脸被压在地上,他拼命地挣扎。
嘴里喊着:「你们干什么!放开我!忆忆!叶书忆!」
他居然还在叫我的名字。
周围的路人全都吓得远远躲开,举着手机对着这边拍照。
那个本来要贴罚单的交警,也早就退到了一边,拿着对讲机在紧张地呼叫着什么。
「哥!」我终于反应过来,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想都没想就推开车门冲了过去。
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,他们凭什么这么对我哥!
「你们放开他!你们凭什么抓我哥!」我疯了一样,想去拉扯那些按着我哥的便衣。
「别动!」一个女便衣眼疾手快,一把拦腰抱住了我。
她力气大得惊人,我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。
「小姑娘,别妨碍公务!」她在我耳边厉声说道。
我看着我哥被两个人死死按住,另一个人拿出手铐,「咔哒」一声,铐住了他的双手。
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,我哭着大喊:
「你们抓错人了!我哥是好人!我们就是来存个钱!
他违章停车了,你们贴条就好了,凭什么抓人啊!」
我的哭喊声在嘈杂的环境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。
领头的那个便衣捡起地上的证件,又示意手下把散落一地的钱都收起来,然后走到我面前。
他个子很高,眼神像刀子一样,看得我心里发毛。
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,又看了一眼那辆黑色的车。
最后目光落在我那张因为哭喊而扭曲的脸上。
「你叫叶书忆?」他冷冷地问。
我哽咽着点头:「是……是我……你们快放了我哥……」
他没理会我的请求,而是继续问道:「刚才,是你冲他喊『警察来了,快走』?」
「是……是啊。」我当时脑子已经乱成一锅粥,只能下意识地回答。
「我看到交警要贴条了,我就让他快点走……这有什么问题吗?」
他听完我的话,嘴角扯出一个我看不懂的冷笑。
「有什么问题?」他重复了一遍,然后朝身后的人一挥手,「把她也带走!车查封!」
什么?
我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带走我?为什么?
「凭什么带我走!我犯了什么法?」我拼命挣扎起来,那个女便衣抱得更紧了。
「凭什么?」领头的便衣弯下腰,凑到我耳边,声音不大。
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扎进我的耳朵,「就凭你刚才那一声通风报信,你就脱不了干系!」
通风报信?
我给谁通风报信了?我那是让我哥躲罚单啊!
「我没有!我不是!你们误会了!」我声嘶力竭地解释,但根本没有人听。
两个女警察走了过来,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。
强行把我往一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商务车上拖。
我回头,看见我哥也被押着,正要被塞进另一辆警车。
他也在回头看我,满眼都是焦急和悔恨。
「忆忆!别怕!跟他们说清楚,不关你的事!是我……」
他的话没说完,就被一个警察粗暴地推进了车里,车门「砰」的一声关上了。
我也被塞进了那辆黑色商务车,车门在我身后关上,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和光线。
车里很暗,我能感觉到两边都坐着人。
我的包、我的手机,全都被收走了。
车子缓缓开动,我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,瘫在座位上。
大脑依旧是一片混乱。
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为什么存个钱会变成这样?
那些人不是交警,他们是刑警?
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哥?还说我通风报信?
我哥到底干了什么?
一个又一个问题在我脑子里盘旋,可我一个答案都找不到。
我只知道,几分钟前,我还在和我哥开着玩笑,幻想着中午去吃哪家火锅。
而现在,他被戴上了手铐,我也被不明不白地带走了。
车厢里一片死寂,我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呼吸声。
我好害怕。
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。
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。
不行,我不能慌。
我哥还在等我。我一定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我哥不是坏人,他绝对不可能做什么违法的事情。
一定是哪里搞错了,一定是。
我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我必须保持清醒,我得想办法,我得救我哥。
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,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。
车门打开,刺眼的光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。
「下车!」一个冷硬的声音命令道。
我被两个人架着胳膊走进了附近的公安局。
我被带进了一栋灰色的建筑,走廊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
两边的墙壁是冰冷的白色,头顶的灯光也白得刺眼,照得我有些发晕。
最后,我在一扇铁门前停下。
一个女警推开门,示意我进去。
这是一个很小的房间,只有一张桌子,两把椅子。
桌子上放着一盏台灯,除此之外,空空如也。
「进去,坐下。」女警的声音没什么感情。
我像个木偶一样走了进去,在对着门的那把椅子上坐下。
女警没有进来,而是关上了门。
门关上的瞬间,发出「咔哒」一声轻响,像是锁上了。
我的心也跟着这声响,猛地沉了下去。
我这是……被关起来了?
我环顾四周,房间里没有窗户,墙壁上似乎包着一层软软的,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东西。
这里安静得可怕,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,十分钟?半个小时?还是一个小时?
我的大脑从最初的空白和恐惧,慢慢开始运转起来。
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。
从早上我哥叫我起床,到出门,到银行门口……每一个细节我都不放过。
我哥很正常,和平时一模一样。
他去银行存钱,那个公文包……对了,那个包!
包里有很多钱,刚才散落了一地,红彤彤的,看着至少得有几十万。
存几十万现金,这正常吗?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我哥虽然是部门主管,工资不低。
但也不至于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现金去存吧?这钱是哪来的?
难道……
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,但我立刻就把它掐死了。
不可能!绝对不可能!
我哥叶书延,从小就是我们那一片儿的孩子王,讲义气,有担当。
他上学的时候,为了保护我,跟比他高一个头的坏小子打架,打得头破血流也没哭一声。
工作以后,他更是把我和爸妈照顾得无微不至。
我上大学的生活费,他总是悄悄给我多打一些。
我妈身体不好,他每个月都记得给她买最贵的保健品。
他刚贷款买了车,就是为了周末能带我们一家人出去兜风。
这样一个顾家、孝顺、疼爱妹妹的人,怎么可能会去干违法犯罪的事情?
那些钱,一定有正当的来源!说不定是公司的业务款,或者是帮哪个朋友的忙。
对,一定是这样。
至于警察抓他,肯定是个误会!天大的误会!
而我那句「哥!警察来了!快走啊!」,更是错上加错,让这个误会变得更深了。
我真是个猪脑子!我怎么就那么嘴欠呢!
我懊悔地用拳头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。
如果我当时不喊那一嗓子,或者我进去把他叫出来,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?
警察就算要抓人,看到我们只是普通的违章停车,是不是就会先调查一下?
都是我的错!是我害了我哥!
这个念头让我更加恐慌和自责,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。
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,铁门「咔哒」一声,又开了。
走进来两个人,一个是我在银行门口见过的那个高个子便衣。
另一个年纪稍大一些,穿着警服,看起来像个领导。
他们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。
那个高个子便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,啪地一声放在桌上。
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
「姓名。」年纪大的警察开口了,声音很沉稳,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「叶……叶书忆。」我小声回答。
「年龄。」
「二十二。」
「职业。」
「刚毕业,在……在一家广告公司实习。」
一问一答,像是在例行公事。
我的手紧张地在桌子下面绞在一起,手心里全是汗。
「叶书忆,」年纪大的警察看着我,目光锐利。
「我们现在依法对你进行讯问。你必须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。
如果有任何隐瞒或提供虚假证词,是要负法律责任的,明白吗?」
「明……明白。」我点点头,声音都在发抖。
「警察叔叔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
你们为什么要抓我哥?他到底犯了什么事?」
那个高个子便衣冷笑了一声,翻开了手里的文件夹。
「犯了什么事?你不是最清楚吗?」他盯着我。
「银行门口,你冲他喊的那一嗓子,不是很说明问题吗?」
「那是个误会!」我急切地解释道,「我看到有交警要贴罚单,我就是想提醒他快点把车开走!
我不知道你们……我不知道你们是……」
「不知道?」高个子便衣提高了音量,「你不知道我们,你哥知道啊!
我们的人在银行里就已经盯上他了,他当时正在跟同伙打电话,准备转移赃款。
结果你这一嗓子,直接就等于给他报信了!
要不是我们行动果断,当场将他制服,人可能就跑了!」
同伙?转移赃款?
我听得云里雾里,脑子完全转不过弯来。
「不可能!我哥没有同伙!他就是在跟同事打电话!
什么赃款?那是我哥公司的钱!」我激动地站了起来。
「坐下!」年纪大的警察呵斥道,「谁让你站起来了?」
我被他吓得一个哆嗦,又重新坐了回去。
「叶书忆,我们给你一个机会。」年纪大的警察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,但依旧严肃。
「我们知道你刚毕业,社会经验不多。
如果你是被你哥叶书延胁迫或者利用的。
现在主动交代清楚,争取宽大处理,还来得及。」
「交代什么?我根本就没什么好交代的!」
我的情绪也上来了,委屈和愤怒交织在一起。
「我哥不是坏人!他不可能做什么坏事!你们一定是搞错了!」
「搞错了?」高个子便衣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。
「叶书延,涉嫌一桩特大金融诈骗案,涉案金额高达两千万!人证物证俱在!你说我们搞错了?」
两……两千万?
金融诈骗?
这几个字像是一记重锤,狠狠地砸在我的天灵盖上。
我整个人都懵了,耳朵里嗡嗡作响,什么都听不见了。
两千万……那是什么概念?我这辈子连一百万都没见过。
我哥,我那个连斗地主都算不明白账的傻哥哥,他能骗到两千万?
这比说他是外星人还让我难以相信。
「不……不可能……」我失神地摇着头,喃喃自语。
「绝对不可能……你们骗我……你们在骗我……」
「我们有没有骗你,你自己心里清楚。」高个子便衣的声音冷得像冰。
「他在银行门口被捕时,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,有三十万现金。
全都是刚刚从一个涉案账户里取出来的。这些钱,就是赃款的一部分。
而你,作为他的亲妹妹,在他取赃款的时候负责望风。
事败后还大声呼喊,意图帮助他逃脱抓捕。
叶书忆,你现在的身份,是犯罪嫌疑人,不是来这里跟我们讨价还价的!」
犯罪嫌疑人……
我彻底傻了。
我只是想帮我哥省一张二百块的罚单,怎么就成了犯罪嫌疑人了?
「我没有……我真的没有……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。
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了,「我不知道那些钱是赃款,我什么都不知道……」
「你说你不知道?」高个子便衣步步紧逼。
「叶书延是你的亲哥哥,他一下子拿出三十万现金,你不觉得奇怪吗?
他平时的收入是多少,消费水平怎么样,你作为家人会不清楚?
这么大一笔钱,你敢说你一点都没怀疑过它的来源?」
他的每一个问题,都像一把刀子,插在我的心上。
是啊,我为什么不怀疑呢?
我哥是说过他最近在跟一个大项目,很赚钱,可也没说能赚这么多啊。
我的心里乱成一团麻。
一边是二十多年来对哥哥根深蒂固的信任。
另一边是警察言之凿凿的指控和那些我无法解释的疑点。
「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我真的不知道……」除了这几个字,我说不出任何话来。
审讯似乎陷入了僵局。
年纪大的警察看了我一眼,对我身边的高个子便衣使了个眼色。
高个子便衣合上文件夹,站了起来。
「叶书忆,我再问你最后一遍,叶书延的同伙是谁?
他们平时在哪里联系?除了这三十万,其他的赃款藏在哪里?」
「我不知道!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!」我快要崩溃了,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。
「好,很好。」高个子便衣点点头,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「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看看,你是不打算说实话了。
我们会让你见到你哥的,不过,可能不是以你希望的方式。」
说完,他和那个年纪大的警察对视一眼,转身走出了讯问室。
铁门再次被关上,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。
我瘫在椅子上,浑身发冷,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?
什么叫「不是以我希望的方式」见到我哥?
他们要对我哥做什么?
无边的恐惧瞬间笼罩了我。我不敢再想下去。
我只知道,事情比我想象的要严重得多,严重到我根本无法承受。
我哥,我唯一的哥哥,他被指控为两千万诈骗案的罪犯。
而我,因为一句愚蠢的提醒,成了他的「同伙」。
这个世界,好像在短短一个小时内,就彻底崩塌了。
不,我不能就这么认命。
我哥绝对不可能是骗子。这里面一定有天大的冤情。
我必须冷静下来,我必须想办法。
我不能哭,哭了就什么都完了。
我用力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,深呼吸,再深呼吸。
叶书忆,你给我听着,现在不是你软弱的时候。
你哥还在等着你,爸妈还在等着你。
如果你都倒下了,这个家就真的完了。
我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,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。
不管他们说什么,我只信我哥。
我哥不可能是坏人。
谁说他是,我就跟谁拼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