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像沙漏里的沙，飞速流逝。
林深带着警卫出现时，周哲正徒劳地尝试破解控制台。
“该结束了，周警官。”林深的声音里听不出胜利的喜悦，只有一种完成任务的疲惫，“你证明了你的‘异常’程度，这为我们的研究提供了宝贵数据。”
“研究？”周哲的声音因愤怒而嘶哑，“你们把她……把我们，当成了什么？”
“必要的代价。为了‘伊甸’的纯净。”林深指向苏小鱼，“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。”又指向周哲，
“而你，正在成为她。”
周哲的视线开始模糊，像信号不良的屏幕，关于苏小鱼的画面开始闪烁、消失。
他猛地用牙齿咬破自己的舌尖，剧痛和腥甜味暂时驱散了脑海中的迷雾。
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古老的USB接口上，然后，他摸到了口袋里那枚坚硬的、带着他体温的蓝色鲸鱼发卡。
最后一个赌注。
在警卫扑上来的瞬间，他猛地将发卡插入了接口！
世界仿佛停顿了一瞬。
随即，控制台屏幕炸开一片猩红的警告！
未知数据流冲击！核心记忆档案泄露！‘鲸鱼’余音逆流！系统完整性崩溃！
维生舱里，苏小鱼的躯体剧烈地抽搐起来，脑电波图癫狂地舞动。
灯光疯狂闪烁，服务器的嗡鸣变成了刺耳的尖啸。
周哲抱住几乎要裂开的头颅，海量的、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冲进他的意识——扭曲的街道、透明的窥视者、冰冷的溶液、还有……还有那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、无边无际的孤独和恐惧。
是苏小鱼的记忆！她在用最后的力量，向他呼喊！
“这个世界……是假的！”他对着林深，对着整个轰鸣的空间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。
他举起枪，不是对准任何人，而是对准了那跳动着的、服务器矩阵的核心。
枪响。
火花、浓烟、黑暗。
在意识彻底沉入深渊前，他最后的感知，是维生舱方向……苏小鱼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那眼神，清澈，悲伤，带着洞悉一切的绝望，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缠。
然后，一切归于沉寂。
5 回响
周哲在医院醒来。
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层塑料薄膜裹住了他的呼吸。阳光透过百叶窗，在床单上切出整齐的光斑。一切都标准得过分，像一张库存照片。
主治医生和蔼可亲，告诉他是在追捕一名逃犯时头部受创，导致了短暂性记忆紊乱和应激反应。
副局长来看他，拍着他的肩膀，语气恳切："周哲啊，好好休息，别想那些有的没的。'深蓝公寓'的案子，你办得很漂亮。"
逻辑完美，关怀备至。但他口袋是空的。那枚一直揣着的、边缘有些磨手的蓝色鲸鱼发卡，不见了。他们说他从来就没有过那样的东西。
出院后，世界看似恢复了原样。但他开始注意到一些余音。
办公室的饮水机，在他接水时，会发出一串类似摩斯电码的、规律到不正常的滴水声。
同事电脑的屏保，在他经过的瞬间，会短暂地演算出极其复杂的、类似神经网络的曼德勃罗分形图。
更诡异的是，他发现自己能"读懂"警局内部加密网络的底层协议，那些翻滚的十六进制代码在他眼里，仿佛自带翻译，如同母语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