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铁寒棺的彻骨森寒,如同亿万根冰针,日夜不停地扎刺着杨君陌破碎的躯体。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的冰洋中沉浮,时而如坠熔岩炼狱,双肩伤口灼烧撕裂;时而被拖入万载冰窟,骨髓深处都凝结着阴毒寒气。唯有丹田气海深处,那一点微弱却始终不肯熄灭的紫色雷光,如同风暴中飘摇的孤灯,顽强地对抗着冰火双毒的侵蚀,维系着最后一丝生机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永恒的黑暗。沉重的眼皮仿佛黏连着万钧重物,杨君陌用尽全部意志力,才勉强掀开一道缝隙。
入眼是冰冷的石壁,壁上镶嵌着发出幽蓝光芒的萤石,光线惨淡。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药味、血腥气,还有一种…金属和尘土混合的、诏狱特有的阴森气味。他躺在一张冰冷的石床上,身上覆盖着薄薄的素白棉被,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。
“醒了?”一个沙哑、平静得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在旁边响起。
杨君陌艰难地转动眼珠,视线模糊地聚焦。石床边站着一个身材瘦削、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旧道袍的老者。老者面容清癯,皱纹深刻如同刀刻,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清澈,仿佛能洞穿皮相,直抵本源。他手里端着一个粗糙的陶碗,碗里是粘稠如墨、散发着刺鼻腥苦气味的药汁。
“柳…先生…”杨君陌的喉咙干涩破裂,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。他认出来了,这是北镇抚司供奉堂里那位深居简出、据说医术通玄的怪人,柳青冥。
柳青冥没应声,只是将陶碗凑近杨君陌嘴边。“喝了。”语气不容置疑。
那药汁入口,如同滚烫的岩浆混合着极地寒冰,瞬间在口腔炸开!难以形容的剧痛和极致的冰寒顺着喉咙一路烧灼、冻结下去!杨君陌身体猛地绷紧,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抽搐,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。
“你体内冰火双毒,已与血肉骨髓纠缠不清。寻常药石,杯水车薪。”柳青冥的声音依旧平淡,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。“此乃‘蚀骨洗髓汤’,以毒攻毒,强行剥离你骨肉中沉积的毒素。过程,生不如死。能熬过去,便有一线生机。熬不过去…” 他顿了顿,“诏狱后山乱葬岗,不缺你一具骸骨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,杨君陌才真正体会到何为“生不如死”。
每日三次,那碗墨汁般的毒药准时灌下。每一次,都像将他的身体重新投入冰与火的炼狱反复锻打、撕碎。剧痛如潮水,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永无止境。他蜷缩在冰冷的石床上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指甲深深抠进坚硬的石床边缘,留下道道血痕。意识无数次濒临崩溃的边缘,丹田深处那点微弱的紫雷便猛地一跳,带来一丝撕裂混沌的剧痛,却也强行将他从昏迷的边缘拉回。
支撑他的,是废墟中孩童绝望的哭嚎,是老妇人枯爪留下的冰冷触感,是血袍人那贪婪阴冷的猩红目光,更是“白莲地宫”、“九转还魂丹”、“宫里”这几个如同毒刺般扎在心底的谜团!血仇未报,真相未明,他不能死!
煎熬中,时间失去了意义。不知过了多少日夜,身体对那蚀骨洗髓汤的剧痛似乎有了一丝麻木,冰火双毒肆虐的疯狂感也稍稍平息。虽然依旧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,五脏六腑如同移了位,但至少,那股时刻要将他灵魂都冻结或焚毁的极致痛苦,减弱了。
柳青冥再次出现时,手里拿着的不是药碗,而是一个巴掌大小、通体暗红、仿佛凝固干涸血液铸成的薄册。正是那本引动血袍人贪婪的《血莲燃髓经》!册子封面那朵妖异的血色莲花,在幽蓝的萤石光芒下,似乎微微流转着暗光。
“沈炼送来的。”柳青冥将经书随意地放在冰冷的石床上,仿佛丢下一块破布。“诏狱的仵作剖开了所有带回的尸体,包括你那个断臂的兄弟。这本东西,就藏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胃囊深处。包裹它的油布上,有黑龙教的印记。”他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盯着杨君陌,“此乃魔道宝典,燃髓炼血,霸道绝伦,更易引动心魔,噬魂夺魄。修炼它,是饮鸩止渴,九死一生。”
杨君陌的目光死死钉在那朵血莲上,废墟中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。血袍人对它的贪婪,那孩童无助的哭泣,同袍倒下的身影…力量!他需要力量!足以撕开迷雾、足以复仇、足以守护的力量!正道修行,按部就班?他等不起!体内的紫霄雷元虽然霸道,但根基已毁,残存微弱,前路渺茫。这魔功,是悬崖边唯一的藤蔓,哪怕下面是万丈深渊,他也要抓住!
“给我…”他嘶哑地开口,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血气。
柳青冥深深看了他一眼,那眼神复杂难明,有探究,有怜悯,更有一丝洞悉世事的漠然。他没再劝阻,只是转身走到石室角落一个巨大的药柜前,打开一个寒气森森的玉盒,从中取出三枚龙眼大小、通体赤红如血、散发着浓郁药香和一丝奇异血腥气的丹药。
“燃髓丹。”柳青冥将丹药放在经书旁边,“配合此经修炼,能在最短时间激发骨髓深处的精元血气,强行推动功法,一日千里。代价,便是燃烧寿元,根基受损,且药力反噬如万蚁噬心。”他顿了顿,“你体内的紫霄雷元,至阳至刚,专破邪祟。若能在修炼魔功时,以雷元为引,镇压血气躁动,或许…能有一线生机,不至彻底沦为只知嗜血的魔物。但也仅仅是或许。”
杨君陌艰难地抬起如同灌了铅的手臂,颤抖着,先抓住了那三枚赤红如血的燃髓丹,入手滚烫。然后,手指用力,死死攥住了那本冰冷滑腻、仿佛有生命的《血莲燃髓经》。封面的血莲纹路烙印在掌心,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。
“多谢…先生。”他闭上眼,声音嘶哑却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。
接下来的日子,诏狱深处这间幽暗的石室,成为了真正的人间地狱。
杨君陌盘膝坐于冰冷的石床,将那本暗红的经册摊开在膝上。上面的文字并非墨写,而是一种暗沉流动、仿佛活物般的血色纹路,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和令人心智动摇的邪异意念。仅仅是阅读,便觉一股阴寒暴戾的气息直冲脑海,幻象丛生——血海翻腾、白骨铺路、无数扭曲痛苦的灵魂在哀嚎!
他强行稳住心神,依照经中那诡异扭曲的行功路线,尝试引动体内残存的气血。甫一催动,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剧痛便轰然爆发!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骨髓中疯狂搅动、穿刺!他闷哼一声,额头青筋暴起,豆大的汗珠瞬间滚落。
毫不犹豫,他拿起一枚燃髓丹,塞入口中。丹药入口即化,化作一股滚烫灼热的洪流,瞬间冲入四肢百骸!骨髓深处的剧痛瞬间被点燃,化作焚天烈焰!血气如同失控的野马,在经脉中疯狂奔腾、冲撞!皮肤表面泛起不正常的潮红,血管根根凸起,如同扭曲的蚯蚓,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!
“呃啊——!”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在石室中回荡。狂暴的血气冲击着本就脆弱不堪的经脉,带来粉身碎骨般的剧痛,更有一股嗜血的疯狂杀意如同毒藤般缠绕上他的神智,眼前幻象更加清晰,无数扭曲的鬼影扑来,耳边是亡魂的尖啸!
就在意识即将被血海彻底淹没的刹那!
丹田深处,那点沉寂的紫色雷元猛地一跳!一道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毁灭雷意,如同破晓的第一缕光,瞬间刺破重重血雾!杨君陌心神剧震,如同抓住救命稻草,全部意志凝聚,死死引导着那道细若游丝的紫雷,沿着《血莲燃髓经》中一条最为艰险、却隐隐能与雷意呼应的辅脉,艰难运转!
滋啦!
紫雷所过之处,狂暴的血气如同遇到了克星,发出刺耳的消融之声!那嗜血的杀意和侵蚀神智的邪念,如同冰雪遇阳,被强行压制、驱散!虽然雷光微弱,血气依旧汹涌,但至少,维持住了神智的一线清明!
冰与火的淬炼,血与雷的交锋,在杨君陌破碎的躯体内每日每夜上演。石室的地面,被他痛苦翻滚时抠出道道深痕;石床上,浸染着汗水、血水和咬碎牙龈流出的血沫。柳青冥偶尔会来,冷漠地观察着他的状态,在他濒临崩溃时,弹指射入一道精纯柔和的青色真气,护住他心脉一线清明,随后又任他在血海雷狱中挣扎求生。
每一次燃髓丹药力耗尽,都如同从地狱爬回人间,只剩下被彻底掏空的虚弱和深入骨髓的疲惫。但每一次熬过去,他都能清晰地感觉到,骨髓深处,仿佛有某种沉眠的力量被强行唤醒,化作一股灼热精纯的奇异血气,融入丹田。那血气霸道、灼热,带着一丝焚尽万物的毁灭气息,正是《血莲燃髓经》所修炼的“血莲真元”!而丹田气海深处,那点紫色的雷元,在一次次镇压血气躁动、对抗邪念侵蚀的过程中,竟也变得更加凝练、坚韧,虽然总量增长缓慢,但本质却在悄然蜕变,紫意更深,雷光更纯。
血莲真元与紫霄雷元,两种属性截然相反、本该水火不容的力量,在这具破碎的躯体里,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拉锯中,竟形成了一种极其脆弱的、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钢丝上的恐怖平衡!
三个月后。
幽暗的石室内,杨君陌盘膝而坐。他依旧瘦削,脸色带着久不见天日的苍白,但眉宇间那股濒死的颓败和混乱已然消失。破烂的囚衣下,焦黑的伤口早已结痂脱落,留下深红扭曲的疤痕,如同盘踞的蜈蚣。
他缓缓睁开眼。瞳孔深处,不再是燃烧的紫雷,而是一片深潭般的平静。然而,在这平静之下,却仿佛蕴藏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无声奔涌——左眼瞳孔最深处,一点细微如针尖的血芒一闪而逝,带着焚灭生机的灼热;右眼瞳孔深处,则是一点凝练到极致的紫电幽光,蕴含着破灭邪妄的堂皇威严。
他抬起右手,五指缓缓收拢。没有催动任何真元,仅仅是一个握拳的动作,指节便发出轻微的爆鸣,空气似乎被无形之力微微扭曲,一股深沉内敛、却又隐含爆炸性力量的气息,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。练气巅峰境,已然稳固,甚至更进一层!体内流淌的,不再是单纯稀薄的雷元,而是融合了部分“血莲真元”的奇异力量,兼具灼热霸道的破坏力与雷霆的破邪之威!虽然总量远不及筑基修士浩瀚,但凝练与诡异程度,却远超同阶!
石室厚重的铁门被推开,沈炼那如同铁石般冷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他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,在杨君陌身上扫过,仿佛要将他从内到外彻底剖开。那股深沉内敛却又隐含狂暴的气息,让这位见惯生死的北镇抚司指挥佥事,眼底也掠过一丝极细微的凝重。
“能动了?”沈炼的声音依旧冰冷。
杨君陌缓缓起身,动作间带着一种沉凝如山岳、又隐含爆发力的奇异韵律。他对着沈炼,深深一揖,声音平静无波,却带着一种洗练后的沉稳:“谢大人活命之恩。属下,已无大碍。”
沈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些狰狞的疤痕上,又仿佛穿透皮肉,看到了他体内那两种纠缠不休的诡异力量。“‘枯血散’的案子,破了。”他忽然开口,言简意赅。
杨君陌猛地抬头,眼中精光一闪!枯血散,正是之前追查黑龙教时,京城权贵圈中悄然流传的一种邪异毒散,无色无味,中者气血枯竭而亡,状若自然衰老,极难察觉。此案牵连甚广,一直悬而未决。
“源头在城南‘济世堂’药铺,掌柜是黑龙教安插十年的暗桩。药铺地窖深处,藏有炼制此毒的血池和邪阵。”沈炼的声音毫无波澜,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,“你养伤期间,我司缇骑顺藤摸瓜,已将其连根拔起,相关人等七十三口,尽数下狱。主犯三人,昨夜于诏狱‘洗象池’中,已招供画押。” “洗象池”三字,带着北镇抚司特有的血腥寒意。
杨君陌瞬间明白了。枯血散大案告破,功劳簿上,他的名字必然位列前茅!这是沈炼为他造的势!以惊动朝野的大案之功,压下那夜贫民窟的雷霆异象、孩童丹药、魔道经书等诸多敏感难言之事,堵住悠悠众口,更铺平他晋升之路!
“此案能破,全赖大人运筹帷幄,属下…不敢居功。”杨君陌垂首,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佩。
沈炼冷哼一声,显然不吃这套虚言。他转身向外走去,冰冷的声音在石室中回荡:“收拾干净,随我去见指挥使大人。你这条命,还有大用。”
半个时辰后,北镇抚司正堂。
气氛肃杀凝重,落针可闻。大堂两侧,身着各色飞鱼服的千户、百户肃立如林,目光或探究、或审视、或隐含敌意地投向堂中那个站得笔直的身影。
指挥使陆炳,端坐于正中的虎头大案之后。他身形并不魁梧,甚至有些清瘦,面容儒雅,三缕长须打理得一丝不苟,唯有一双眼睛,看似温和,深处却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,偶尔闪过一丝精光,令人心悸。他手中正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白玉扳指,目光平静地落在杨君陌身上,仿佛在看一件器物。
“杨君陌。”陆炳开口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,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。
“卑职在!”杨君陌单膝跪地,抱拳行礼。动作干脆利落,牵动体内伤势,带来阵阵隐痛,但他神色如常,气息平稳。
“枯血散一案,涉及京畿重地,毒害勋贵,震动朝野。尔虽重伤在身,然前番追查线索有功,后缇骑行动,亦赖尔所留之关键指引。”陆炳的语气平淡无波,听不出褒贬,“今祸首伏诛,余孽尽扫,此案首功,当属沈炼与你。”
堂下众锦衣卫高层神色各异。枯血散一案牵连甚广,影响恶劣,能一举告破,功劳之大,足以震动朝堂。首功落在沈炼头上,无人敢有异议,但这杨君陌…一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、根基尽毁的千户?不少人眼中闪过质疑与不服。
陆炳仿佛没看到这些目光,继续道:“有功当赏,有过必罚,此乃我锦衣卫铁律。杨君陌听令!”
“卑职在!”
“擢尔为锦衣卫北镇抚司,试百户!掌刑名缉捕,辖缇骑一旗!望尔恪尽职守,不负皇恩,不负此身飞鱼服!”
“试百户”三字一出,堂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!锦衣卫百户,已是实权中层,非大功或深厚背景不可得!杨君陌竟一步登天!虽说有“试”字,但只要不出大错,转正不过时间问题!
杨君陌心头亦是一震。百户!这意味着更多的权力,更广阔的眼界,也意味着更深地卷入这京城权力场的漩涡!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涌的思绪,沉声道:“卑职杨君陌,谢指挥使大人提拔!谢皇恩浩荡!定当肝脑涂地,以报万一!”
陆炳微微颔首,脸上依旧看不出喜怒。他目光转向身旁侍立的一名亲随。
亲随会意,双手捧着一个覆盖明黄锦缎的托盘,走到杨君陌面前,躬身奉上。
陆炳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:“陛下闻听枯血散一案告破,龙心甚慰。念尔前番追凶负伤,此番又有功于社稷,特赐下此刀、此服,以示嘉勉。望尔持此御赐之器,荡妖氛,靖乾坤!”
杨君陌双手微颤,缓缓掀开明黄的锦缎。
托盘之上,赫然是一柄狭长笔直的绣春刀,以及一袭折叠整齐、色泽深沉的飞鱼服还有红色披风!
那绣春刀的刀鞘,非是寻常鲨鱼皮,而是通体由一种暗沉如墨、却又隐隐流动着金属幽光的奇异玄铁打造!鞘身之上,并无繁复花纹,只有一条狰狞的虬龙浮雕,自鞘口盘绕至鞘尾,龙鳞细密,龙爪遒劲,龙首怒张,仿佛随时要破鞘而出,择人而噬!一股沉重、冰冷、锋锐无匹的煞气,隔着刀鞘都能隐隐透出!
刀柄缠绕的也非丝线,而是细密的暗金色金属丝,冰冷坚硬,握感却异常贴合。刀镡(护手)呈简洁的飞翼状,中心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、幽光内蕴的黑色宝石。
仅仅是刀鞘,便透着一股皇权特许、生杀予夺的凛然威势!此乃御赐之物,意义非凡!
再看那飞鱼服。并非寻常的鲜亮大红或沉郁深蓝,而是选用了最上等的玄色贡缎,色泽深沉如子夜,却又在幽暗的光线下,隐隐泛出一种内敛的、如同深海玄铁般的冷硬光泽。胸前、后背、双肩以及下摆处,用金线、暗银线混合一种罕见的紫色丝线,绣满了繁复华丽的图案——并非寻常飞鱼,而是踏浪翻云、怒目獠牙的深海虬龙!龙身盘绕,鳞爪飞扬,龙睛则以细小的红宝石点缀,顾盼之间,凶威凛然!蟒袍!这是百户以上高阶锦衣卫方能服用的蟒纹飞鱼服!其威严尊贵,远非普通飞鱼服可比!
“此刀,乃大内兵仗局以北海沉铁精英,佐以天外陨星碎片,千锤百炼而成,陛下赐名‘惊蛰’,寓春雷惊百虫,扫荡邪秽之意。”陆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,“此服,乃江南织造府特供玄海云锦,由宫中尚衣监十二位顶尖绣娘耗时三月方成。望尔…好自为之。”
“谢陛下隆恩!谢指挥使大人!”杨君陌双手接过托盘,入手沉重冰凉。那玄铁刀鞘的寒意,蟒服的厚重感,以及其中蕴含的无上荣宠与沉甸甸的责任,一同压在他的掌心。
他站起身,将托盘交给一旁的侍从。深吸一口气,右手稳稳地握住了那名为“惊蛰”的玄铁刀柄。
嗡——!
一声低沉清越、仿佛龙吟般的刀鸣,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北镇抚司正堂!刀身虽未出鞘,一股难以言喻的锋锐之气已冲天而起,瞬间压下了堂内所有的杂音!两侧肃立的锦衣卫高层,无不感到皮肤一紧,仿佛有无形利刃悬于颈侧!就连端坐的陆炳,眼中也闪过一丝真正的讶色。
杨君陌感受着刀柄传来的冰冷触感和那丝微弱的、仿佛活物般的悸动。体内的血莲真元与紫霄雷元似乎也被这声刀鸣引动,在经脉中微微加速流转。他缓缓抬头,目光平静地扫过堂上神色各异的众人,最后落回陆炳身上。
深玄蟒服加身,御赐惊蛰悬腰。试百户杨君陌,如同浴火重生的凶刃,裹挟着血狱雷光铸就的凛冽锋芒,正式踏入了这波谲云诡、杀机四伏的权力场。前路是更深的谜团,更强的敌人,而他手中的刀,渴望着饮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