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这话，是在贬低我们沈家。
我还是笑着。
“是啊。就说这晨昏定省吧，我们家就没这么讲究。我爹娘总说，让我多睡一会儿，身子骨好才是最重要的。哪像母亲这里，规矩森严，儿媳以后可要日日早起，不敢懈怠了。”
我这番话，听起来是在夸侯府，捧婆婆。
但实际上，是把顾灵薇架在了火上。
你不是要教我规矩吗？
行啊。
你定的规矩，你可要第一个遵守。
我看着顾灵薇，她显然没听出我话里的意思。
她还沉浸在“教导”我的快感里。
我心里叹了口气。
这小姑娘，段位还是太低了。
不过也好，对手太强了，我还嫌累呢。
3
在侯府的头几天，顾灵薇几乎是变着花样地折腾我。
今天说东院的账本有问题，拉着我对了半天账。
明天又说库房里的布料要重新清点，让我在尘土飞扬的库房里待了一个下午。
我全都配合。
她要对账，我就陪她对。
她要点布料，我就陪她点。
我脸上永远挂着得体的微笑，嘴里永远是“妹妹说的是”、“多谢妹妹指点”。
我的“不上道”，让顾灵薇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，有点憋屈，但又找不到发作的理由。
毕竟，我态度这么好，她要是再生气，就显得是她无理取闹了。
这天下午，我正在自己院子里，看我带过来的嫁妆单子。
我爹几乎是把半个沈家都给我搬过来了，光是单子就厚厚一沓。
半夏在一旁给我捏着肩膀。
“少夫人，您就由着小姐这么折腾您啊？这几天您都瘦了一圈了。”
我闭着眼，享受着她的按摩。
“急什么。鱼还没上钩呢，现在收杆太早了。”
话音刚落，外面就传来了顾灵薇的声音。
“嫂嫂，在忙什么呢？”
人未到，声先到。
我睁开眼，坐直了身子。
顾灵薇带着她的丫鬟，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。
她的眼睛一下子就落在了我桌上的嫁妆单子上。
“哎呀，嫂嫂这是在看嫁妆呢？我早就想来看看嫂嫂的嫁妆了，听说沈家富可敌国，嫁妆肯定很丰厚吧？”
她说着，就自顾自地拿起了那本册子。
我没阻止她。
她一页一页地翻着，眼睛越瞪越大。
“天呐，南海的珍珠，一整套的羊脂玉头面，还有前朝大家的字画……嫂嫂，你可真是……太富有了。”
她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嫉妒。
我笑了笑。
“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，让妹妹见笑了。”
顾灵薇合上册子，眼睛在我院子里扫了一圈。
我带来的嫁妆，大部分都还锁在箱子里，没来得及整理。
她的目光，最后落在一个紫檀木的盒子上。
那个盒子里，装的是一套玻璃镜。
不是我们这里常见的铜镜，是西洋传过来的那种，能把人照得清清楚楚，纤毫毕现。
这东西，整个京城都没几面。
是我爹花了大价钱，特地给我弄来的压箱底的宝贝。
“那是什么？”顾灵薇指着那个盒子问。
我还没开口，她就自己走过去，打开了盒子。
当她看到那面比水还清亮的镜子时，她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