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天早上，祠堂门口终于站了一个人。
是张铁牛。
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，家里有三个娃，老婆常年卧病，是村里最穷的一户。
他看着姜舒，眼神里全是豁出去的劲儿。
“姜姑娘，我跟你干！”
有了第一个，就有第二个。
陆陆续续又来了四五户人家，都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。
他们不信姜舒，他们信的是自己的命已经够苦了，不在乎再多折腾一次。
姜舒看着眼前的七八个汉子，点了点头。
“好。从今天起，你们跟着我。我不敢保证你们能发大财，但我保证，只要你们肯干，今年冬天，你们家里的米缸一定是满的。”
她没说什么豪言壮语。
但“米缸是满的”这五个字，比什么都实在。
张铁牛等人互相看了看，攥紧了手里的锄头。
他们把宝，押在了这个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吹倒的京城贵女身上。
3
开荒的日子，比想象中还苦。
村西那片地，土里混着大大小小的石头，锄头下去，就是一个白点。
一天下来，手上全是血泡。
村里看笑话的人更多了。
王刘氏她们干脆搬了小板凳，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，一边嗑瓜子一边指指点点。
“看张铁牛那个傻子，真把力气往石头上使。”
“还不如在家睡大觉呢，至少不累。”
姜舒没理会那些声音。
她也下了地。
她一个大家闺秀，哪里干过这种粗活。
没几天，手上就磨破了皮，脸上也被晒得发红。
但她一声不吭。
她让张铁牛他们先用锄头和镐头，把地里最大的石头给清出来。
然后，她牵来了村长家里的老黄牛，套上了她做的那个曲辕犁。
第一次试犁的时候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，紧张地看着。
姜舒扶着犁，对张铁牛说：“你来赶牛，慢一点，稳一点。”
张铁牛心里也没底。
他赶着牛，那奇怪的犁头扎进土里。
奇迹发生了。
和村里那种直来直去的旧犁不一样，这个犁入土很顺畅，牛拉起来明显轻松了很多。
最关键的是，它转弯非常灵活，不像旧犁那样需要把整个犁都抬起来。
犁过的土地，翻起来的土又深又松。
张铁牛越用越顺手，眼睛里全是光。
“神了！姜姑娘，这玩意儿太神了！”
一天下来，光他一个人一头牛，犁出来的地，比得上以前三个人三头牛干的活。
效率一高，大家伙儿的干劲也上来了。
原本以为要一两个月才能开出来的荒地，二十天就初具规模。
远远看去，一片平整的黄土地，看着就让人心里踏实。
树荫下的王刘氏，瓜子嗑得没那么香了。
她看着那片地，嘴里嘟囔着：“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。地开出来又怎么样？能不能长出粮食还两说呢。”
开完荒，就是播种。
姜舒拿出来的种子，也和村里人种的不一样。
她教大家用“点播”的方法，而不是像以前那样随便一撒。
每个坑里放几粒种子，间距要均匀。
“这样能保证每棵苗都有足够的阳光和养分，长出来的穗子才饱满。”
这些道理，村里人听不懂。
但他们见识过曲辕犁的神奇，现在对姜舒的话，已经有了七八分信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