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再多问一句话,岩老爹转身就走。陈砚赶紧跟上,走在青石板路上,他发现村里的吊脚楼大多关着门,只有几扇窗户开着条缝,里面隐约有眼睛在偷看,那目光像针一样,扎得他后背发紧。
岩老爹把他带到村尾的一座吊脚楼前。这座楼比其他的更旧,木头已经发黑,房檐下挂着的不是玉米辣椒,而是几串风干的草药,闻起来有股苦腥气。楼前的院坝里长着半人高的杂草,墙角爬满了青苔,看起来很久没人住了。
“你住这儿。”岩老爹指着吊脚楼,“村里没多余的地方,这楼是我家老二的,他五年前出去打工,就没回来过。”
陈砚探头往楼里看了一眼,光线很暗,只能看见一楼堆着些农具,二楼有个木制的楼梯,楼梯扶手被磨得发亮,似乎经常有人走。他刚想说“谢谢”,就听见岩老爹又开口了,声音比刚才更低沉:“记住两件事——第一,月圆夜别出门;第二,别去后山。”
“为什么?”陈砚追问。
岩老爹的脸沉了下来,拐杖在青石板上敲了一下,发出“笃”的一声闷响:“别问,照做就是。”
说完,他转身就走,靛蓝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雾里。陈砚站在院坝里,看着那座黑漆漆的吊脚楼,心里有点发怵,但转念一想,山里的老人都讲究多,先住下再说。
他把背包扛到二楼,二楼只有一个房间,一张木板床,一张缺了腿的桌子,还有一把竹椅。墙上贴着几张旧报纸,报纸的日期是五年前的,边角已经发黄卷边。他打开窗户,窗外就是成片的梯田,梯田里蓄着水,雾气在水面上飘着,像一层白纱。
放下背包,陈砚想先整理一下资料,刚拿出笔记本,就听见楼下传来“哗啦”一声——像是有人碰倒了农具。他屏住呼吸,侧着耳朵听,又没声音了。
“可能是风吧。”他自我安慰道,伸手去拿水杯,手指却碰到了桌子底下的什么东西。他低头一看,是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小布包,布包已经褪色,上面绣着个模糊的图案,像是一只鸟。
陈砚把布包捡起来,刚想打开,就听见楼下传来“咚咚”的声音——不是风,是脚步声,很轻,像是有人踮着脚在走。
他猛地站起来,走到楼梯口往下喊:“谁啊?”
没有回应。
楼下的光线更暗,农具堆在一起,像一个个黑影,看不清有没有人。陈砚犹豫了一下,还是没敢下去,他把布包塞回桌子底下,然后把房门从里面反锁了。
夜幕降得很快,山里的天说黑就黑,六点不到,窗外已经全黑了。陈砚点了支蜡烛,烛光摇曳着,把房间里的影子拉得很长。他啃了口面包,正想写调查日志,就听见窗外传来“呜呜”的声音——像是女人的哭声,又像是风穿过缝隙的声音,断断续续的,飘在雾里,听得人心里发毛。
他走到窗边,撩开窗帘往外看,外面一片漆黑,只有雾气在烛光下泛着微弱的白光。哭声还在继续,好像就在楼下,又好像在很远的地方。
“别自己吓自己。”陈砚深吸一口气,转身想回到桌子旁,脚却不小心踢到了床底下的什么东西。他弯腰一看,是一个木盒子,盒子上着锁,锁是铜制的,已经生了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