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手腕，一直缠到手肘。
最后，在手腕处，留下一截长长的飘带。
做完这一切，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原本华丽喜庆的舞衣，因为这些破碎的红绸，平添了几分悲壮和凄美。
我不再像是要去献福的仙女。
更像一个，刚从战场上走下来的，受了伤的女将军。
“月初姐姐，你这是……”
小棠终于忍不住，小声问。
我转过身，看着她们。
“原来的舞，跳不了了。”
我的声音依旧平静。
“现在，我跳新的。”
“可是……可是音乐是配好的啊！”另一个姑娘急道。
“音乐不用换。”
我说。
“曲子是喜庆的，舞是悲伤的。这才叫故事。”
就在这时，催场的太监又在外面喊。
“《红鸾祈福》！上场了！再不上场，咱家就报上去了！”
声音里，已经满是不耐烦。
云莺的脸上，重新露出了笑容。
在她看来，我这就是在胡闹。
自寻死路。
我没再看她。
我提起裙摆，最后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。
然后，头也不回地，朝着舞台走去。
手臂上的红绸，随着我的步伐，轻轻飘动。
我知道，从我踏出这一步开始，就没有回头路了。
要么，一舞封神。
要么，万劫不复。
6
舞台很大。
下面坐满了皇亲国戚，文武百官。
最上首的，就是当今圣上和太后。
灯火通明，亮如白昼。
几百双眼睛，齐刷刷地看着我。
我走到舞台中央，站定。
周围一片寂静。
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。
他们大概是在奇怪，为什么领舞的人，打扮得如此“怪异”。
没有道具，身上却缠着一堆破布条。
我能感觉到云莺的目光。
她就站在我身后不远的伴舞队伍里。
那目光，像针一样，扎在我背上。
她一定很得意。
等着我出丑。
我闭上眼睛，屏蔽掉所有杂音。
音乐，响起来了。
是那首《红鸾祈...》，编钟与丝竹交织，华丽，喜庆，一派盛世祥和。
我在音乐声中，缓缓地睁开了眼。
我的舞蹈，开始了。
起手式，不再是双手撑开伞，做出一个拥抱天空的姿态。
我缓缓地抬起我的右臂。
那只缠满了红色绸带的手臂。
它抬得很慢，很沉重，仿佛有千斤重。
手腕上那截飘带，无力地垂着。
我的身体，也跟着微微颤抖。
不是紧张。
我在模仿一只受伤的鸟。
它的翅膀，被猎人的箭射穿了。
它想飞，却再也飞不起来。
我的脚在动。
碎步，急促，带着慌乱。
我在逃命。
我的左手，护在胸前，做出一个保护自己的姿态。
而我的右手，那只“受伤的翅膀”，则被我无力地拖在身后。
音乐是欢快的。
我的舞步是悲伤的。
这种强烈的反差，瞬间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台下的议论声，停了。
所有人都屏住呼吸，看着我。
我开始旋转。
身体转得越来越快。
腰间那条长长的红绸，被甩了起来。
在空中，划出一道道血色的弧线。
手臂上的飘带，也跟着飞舞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