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一个“无偿”。
我甚至都没伸手去碰那份文件,只是抬眼看着他,忽然觉得很可笑。
“沈聿,”我轻轻开口,“你昨天没听清我的条件,还是……听不懂人话?”
阳光透过剔亮的玻璃,在沈聿拍下的那份《无偿转让协议》上投下一块冰冷的光斑。空气里弥漫着烤吐司的焦香和现磨咖啡的醇厚,却丝毫化不开他带来的那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。
顾希言仿佛没察觉到这凝固的气氛,甚至还好心地拿起一个精致的骨瓷杯,对着沈聿晃了晃,笑容灿烂得晃眼:“沈总,真不来一杯?哥斯达黎加瑰夏,姐姐特意选的豆子,凉了就可惜了。”
沈聿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,全部的目光都像钉子一样死死钉在我脸上,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。
“苏晚,我的耐心有限。”他从齿缝里挤出声音,每个字都裹着冰碴,“薇薇的公司等不起,我没空陪你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把戏!签字!”
欲擒故纵?
我几乎要笑出声。他到底哪来的自信,觉得我折腾这一出,还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?
我没去看那份侮辱性极强的协议,只是慢条斯理地端起自己的咖啡杯,又抿了一口。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,带来一丝镇定。
“沈总,”我放下杯子,杯底与碟盘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,“首先,现在是私人时间,我不处理工作。”
我抬眼,目光平静地迎上他几乎要喷火的视线。
“其次,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。”我顿了顿,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,却字字清晰,“不是我求着要把技术给你,而是你,沈聿,有求于我。”
“求”这个字,像一根烧红的针,猛地刺了他一下。
他脸色骤变,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,猛地提高音量:“苏晚!你——”
“最后,”我没给他发作的机会,声音不高,却轻易压过了他的气急败坏,“我的条件昨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。月薪十万,税后,日工作不超三小时,远程指导。预付三个月薪水。”
我身体微微前倾,目光落在那份协议上,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、嘲讽的弧度。
“而不是这份……看起来像是打发乞丐的东西。”
“你放肆!”沈聿彻底被激怒了,他猛地抬手,似乎想掀翻桌子,但目光扫过桌上昂贵的餐具和对面那个看好戏的顾希言,又硬生生忍住了。他额角青筋暴跳,胸口剧烈起伏,指着我的鼻子,“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?拿着一点过时的技术要挟我?离了我沈聿,你那些代码一文不值!十万月薪?你做梦!”
“过时?”我轻轻重复了一遍,忽然觉得有点悲哀。为他,也为我曾经倾注心血的付出。“沈聿,‘星核’系统最底层的架构和核心算法,至今还在支撑着你公司百分之六十的营收业务。你去年拿到的那笔最大的风投,投资人看中的,也是这个‘过时’技术的潜力。现在,你告诉我它一文不值?”
我看着他瞬间有些僵硬的脸色,继续慢悠悠地补刀:“还是说,离了我,你的技术团队连最基础的维护和迭代都做不到了,急需我这个原主回去救火?甚至不惜……让你拉下脸面,凌晨打电话,一大早上门来‘求’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