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
国庆节,婆婆硬要跟我去爬那座没路的野山,
山火来袭,我眼睁睁看着她化为焦炭,却无能为力。
老公带着秘书赶来时,我瘫在地上,指着那具焦黑的遗体,说不出话。
秘书怀里的罗威纳犬闻到肉味,亢奋低吼,疯狂撕咬起焦糊的皮肉,发出令人作呕的咀嚼声。
“滚开!”我爬过去想拽开那畜生,
老公当胸一脚把我踹飞,冷笑,
“她凭什么和我妈争母亲的位置?僭越了这一条,就只能为我的狗!”
秘书轻笑附和,
“欢欢乖,这老柴肉嚼着是有点硬,将就吃吧。”
原来,他们以为烧死的是我妈,而不是婆婆。
我咳出血沫,发出凄厉笑声,
“那条畜生啃的,是你亲妈!”
......
闻言,顾时念一把掐住我的脖子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喉骨,
“贱人!为了气我,连这种话都敢咒?”
“我妈好好在家,你竟敢拿她的生死胡说八道!”
我几乎窒息,拼命挣扎,
“是真的......你看清楚......”
他猛地将我掼倒在地,指着被啃噬的尸体,
“我看的很清楚!死的是你妈!”
“知道为什么要邀请你们爬野山么?就是因为没人没监控方便动手啊!”
顾时念一步上前,鞋底猛地踩上我的胸口,用力下碾,
“谁叫她总是对我指指点点,本来想给她个教训,没想到老天都在帮我!”
我双手死死抠住他的鞋面,目眦欲裂地盯着他,
他们两个人平时就很不对付,顾时念突然邀请我妈爬山。
我以为他终于想通,要和我妈冰释前嫌。
没想到他竟藏着让我妈死的祸心!
极致的愤怒如岩浆喷涌,一股力量从我身体里爆发!
我猛地抱住他的腿,嘶吼着向旁一拧。
顾时念猝不及防,踉跄倒地,
我红着眼,用尽全身力气,一脚接一脚狠狠踹向他。
“要不是苏家,顾家早就在京市除名了!我妈更是把你当儿子,你就这么对她的?”
林绾尖叫着把我拉开,
顾时念啐了一口血沫,艰难起身,
“祖上定的娃娃亲,你帮我天经地义!你妈凭什么以母亲自居,对我指指点点还看不起我?”
“我这辈子就只有傅禾一个妈!谁也不能染指她在我心里的位置!”
我愣住,
顾时念五岁丧父,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移民海外,顾氏逐渐落寞。
全靠婆婆一个人硬抗,
三十多年,她早就成了顾时念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依赖和精神支柱。
只是我没想到,他对母亲的排他性竟到了如此病态的地步。
不惜置我妈于死地!
如今,他亲手,将自己唯一的信仰硬生生折断!
却蠢得还不自知。
一旁的林绾贴过来,掏出手机,
“念哥,别理这个疯女人,她就是妈死了,心里不平衡,到处发疯呢!”
“你看看,这不是阿姨么?好好的在学习插花呢!”
顾时念接过手机,起身逼近我,把画面怼到我面前,
“看到了么?只有我妈才配拥有我的孝心,享受现在的一切!”
“而那个老不死的,只配填饱狗肚子!”
我无视他,看了一眼手机屏幕,嘲讽地扯着嘴角,
“顾时念,这么简单的视频合成,你都看不出来?”
他冷哼一声,把林绾搂在怀里,
“绾绾单纯善良,你以为谁都像你和你妈一样恶毒?”
我的眼光扫过视频,停留在林绾脸上,
现在在插花店插花的人应该是我妈才对,
直觉告诉我林绾接近顾时念别有用心,
可我此刻身心俱疲,只想赶快替婆婆收尸。
一想到昨天还跟我一起打闹的婆婆,今天就变成几根残骸,瞬间悲从心起,
“顾时念,妈生前那么辛苦的把你拉扯大,你就忍心把她喂狗?”
顾时念勾了勾嘴角,
“是你妈又不是我妈,我有什么不忍心的?”
“死人而已,喂狗是她最大的价值!”
2
看着顾时念不可一世的样子,我真的很难想象,要是他知道被烧死的,被喂狗的是他妈,还是他亲自允许的,会是什么反应。
看我没反应,顾时念觉得无趣,想要离开,
林绾拉住他,一脸不正常的娇羞,
“念哥,你不是最恨这个老东西了么?那你说我们要是在她死的地方,当着她女儿的面......”
说着,手就塞进顾时念的衣服揉搓。
顾时念闷哼一声,在林绾腰上掐了一把,
“绾绾,还是你聪明,杀人就是要诛心才爽啊!”
他转过头,玩味地看着我,
“苏晴,你不是嫌我一直不碰你么?现在给你个机会,来不来?”
林绾一听,慌忙脱掉衣服,缠在顾时念身上,
“念哥,人家还带着一个宝宝,也能满足你三个人的念想。”
顾时念一听,呼吸加重,
二人急不可耐地在婆婆被烧死的地方,上下剧烈起伏。
“呕~”胃里一阵翻涌,不可控的生理恶心催促我,止不住地干呕。
顾时念!他怎么敢的!敢在他妈尸骨未寒之地,行如此苟且!
体力不支,我跪坐地上,指甲嵌入掌心,血珠掉进泥土,我却浑然不知。
顾时念对我如何,我压根不在乎。
我嫁给他,本来就是因为婆婆。
她于我有救命之恩,小时候,我常借宿顾家。
贪玩不小心掉河里,是婆婆大冬天把我捞上来,落下腿疼的病根。
和同学打闹不小心伤了眼睛,也是婆婆给我捐了眼角膜,我才不至于是个独眼龙。
这一切都是我和她的秘密,连我妈都不知道。
再长大后,我不忍心婆婆辛苦,也逐渐知道娃娃亲的事情。
我妈以死相逼,
“顾时念就是个没本事的,又脆弱又自大,你不会幸福的!”
我拿出病历,把小时候的事情讲给我妈听,
“妈,傅姨救了我的命,我不能知恩不图报,”
“现在顾氏风雨飘摇,我嫁过去可以解燃眉之急,凭我的手段,不出三年就能让顾氏东山再起!”
“到时候,我就离婚。”
这些,傅姨都不知道。
她自知顾时念废物,感激我的同时,也对我愧疚,加倍对我好。
这一切落在顾时念的眼里,
我就成了窃取他母爱的小偷,愈发对我充满敌意,愈发在外面胡作非为报复我。
现在,婆婆死了。
我也没必要再跟顾时念耗下去,
我联系律师拟好离婚协议,以备不时之需。
不过,我还不能走,我要完成对婆婆的承诺。
保住顾氏。
一想到这些,再听着不远处一浪高过一浪的吟哦声,
我浑身止不住的颤抖,恨不能冲上去把两个人大卸八块。
直到声音平息,人影离去,我才回到原地。
现场一片狼藉,我把婆婆的骨头装好带下山。
天色完全变黑,手机也没电了,我一路摸索着来到火葬场,
不到半小时,工作人员拿着一小撮灰白色粉末,跟我说,
“女士,实在不好意思,你拿过来的骨头太少了,这......”
看着那一小撮儿,我忍不住泪流满面。
“哦,没关系......”
我急忙翻包找钱买个骨灰盒,却发现钱都被顾时念带走了。
工作人员看我着急,瞟了一眼我的包,忍不住提醒,
“女士,这分量太少了,你要不先找个小点的容器......”
一番折腾,我捧着被装在散粉盒的婆婆,哇地一声,痛哭流涕。
她操劳了一生,到头来连个像样的归宿都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