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找我呀——来找我呀——来找我呀……”
芭比娃娃的鬼魅声线像咒语般再次来袭。
房间里越来越热,当我看到爸爸妈妈和妹妹的发尖也出现飘忽的火星子时,我本能地尖叫,却依然如鲠在喉,在这儿我就是一个哑巴。
我赶紧用双手去抹灭,可火星竟越搓越旺。
我心急如焚,他们却安逸地露出一齿微笑。
此时一样冒着火星子的芭比娃娃,声调已然转变。
我满头大汗,不晓得那是燥热还是恐惧所致。
我又开始败退,直到撞到身后的大门,我反身摸到门把手,回想之前,好像从来没想过要出去。
打开门,外面大雾氤氲,缭绕的白色里看不见任何东西,越过大门,恍惚间眼前的白色消失不见,火红的楼梯映入眼帘,回头一望,这才确认自己回到了二楼的房门之外。
我火速穿过火烫的楼梯,发现沙发上的那三颗头颅已经开始熊熊燃烧,谁来救救他们。
我望向厨房方向,想到这房间里的最后一个人。
我朝那人跑去,钟摆声随着我的心跳逐渐加速,他还是在岛台上重复着手起刀落的动作,我情急地去抓他的手,竟没想到他的右手腕背长出黑色耀斑,从中生出的棕色流苏在空中交织,迅速缠绕成一根坚实的棍棒。
我顿时心感不妙,反身逃跑,但意料之中的后脑重击还是如期而至。
我倒在地上,可不同的是耳边的钟摆声却不曾消失,反而更为响亮,这次我好像并没有失去意识。
我努力尝试睁开眼睛,但这次眼皮竟异常沉重。
7.
“他眼睛在动,好像要醒了,他要醒了……”
在逐渐清晰的嘈杂声中,我终于睁开了惺忪的双眼。
头顶上的心电监护声“滴滴”作响,熟悉的节奏暗合着须臾之前还在耳边环绕的钟摆声,不变的是我依然躺在一张床上。
我口中生出一根长长的管道,它直抵喉管,卡在两瓣会厌中间,随着耳畔边风箱抽拉般的声响反复鼓吹着我的胸腔。
我是逃出轮回了吗?
可现在的处境为什么更让我摸不着头脑。
突然,一张带着口罩的脸遮住了眼前的灯光。
这张脸虽然只露出一双眼睛,却比先前所有的脸都要生动鲜活。
“金叙元……”
她是在叫我吗?我是谁?我在哪里?
我发不出声音,本能地想抬起手拔掉口中的管道,这才发现手脚都被绳套约束。
我开始挣扎,力量在束缚中渐渐强大。
“快拉紧约束带,他醒了,自主呼吸强烈,准备撤离呼吸机,拔气管插管!”
嘹亮的呼喊过后,无数双白色橡胶覆盖的手在我眼前挥舞,随着一声激烈呛咳,一根粗实的管子越过我的声带脱离喉头。
“把痰咳出来!”刚刚那张生动鲜活的脸再次来到我眼前说:“叫什么名字啊?”
我咳出一大口白色粘痰后沙哑道:“金叙元?”
我不记得自己叫什么,只记得她刚刚这么叫我罢了。
“快通知董事长,他孙子醒了,快!”
在这个偌大的白色房间里,数不清有几个身着白色长袍之人的骚动中,我看到自己的双脚被支得半高,双足都由白色绷带裹得严实。
我发现自己并没有自以为的有力,以至无法撑起上身,我用食指指向双脚,不明白它们遭遇了怎样的不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