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用双手撑起上身,抬起头正好对上沙发背缘上露出的三颗头颅,望不到底的九个洞穴正笔直地聚焦在我身上。
就在钟摆声加速到首尾相接的时候,一记冲着后脑而来的闷棍又一次击倒了我。
3.
我猛地睁开双眼,脊背的汗液依旧湿润。
我环顾四周,怀疑这场噩梦到底是否真正醒了。
结果令人失望,房间里的一切依然透着一股熟悉的模糊感,只是比上一次又生动不少。
目之所及开始有了淡淡的颜色,却都是微微泛红,空气中的腥味稍稍浓郁了些,但还是闻不出到底是什么。
走出房门,钟摆的声响又清晰起来,它就像一个背景声,挥之不去。
这次我果决地迈入淡红色的楼道,接触扶手时手心感到一股之前没有过的温热。
直到他们的背影出现,我的内心还算平静,走到还剩三分之一时,他们的头颅开始机械化地一致性旋转,一阵心悸伴随着钟摆声在规律之外的一声异响,那是我看见面孔上的空洞时导致的心脏早搏。
我没有痉挛,也没有吓到脱离扶手狼狈滚落。
安全落地后,我看见电视机上由雪花点组成的图像清晰了许多,且能隐隐听见沙沙作响中的模糊播报。
我发现不论我走到哪里,那三张面孔都会向我聚焦,仿佛他们脸上无尽的深渊找到了灯塔一般。
细细观摩,每张脸上除了那三个洞穴以外的皮肤都呈现出病态的褶皱,我见过这种皮肤,那是被开水烫过的肤质。
可即便他们三人没有人样,我依旧没有缘由地笃定他们就是我的爸爸妈妈和妹妹。
我突然注意到钟摆样的声响源头指向厨房,我回过头朝声源蹑手蹑脚走去,即便我知道自己走路本就没有声音。
一个开放式的厨房进入视野,就在我看见厨房中央岛台边的第四个人时,后脑的重击再次来临。
4.
第四次睁眼,我平静如水,不再纠结梦境与否这种初级问题。
显然,我身陷在一个轮回之中。
轮回场景里有四个人,虽然他们长相诡异,但那三个我笃信是我最亲的人,只是那个刚刚打眼的人身份成谜,他是谁,亲人?客人?佣人?
唯一值得庆幸的是,每次循环的时间正在不断拉长,但总以一记莫名的后脑重击了结一场轮回。
到底是谁总在身后偷袭?
我要怎样才能结束这场循环剧目?
带着困惑,我离开床沿,双脚落地那一刻,多了一份浅浅的木纹触感。
周围的景物更添了一分鲜艳,只是依然全都蒙上了一层愈加鲜红的底色。
我感受到它们散发着一股股稀薄的热浪,将我身旁的空气熨得温吞微燥。
不知是我的嗅觉愈加灵敏,还是这空气中的气味越发浓烈,这次我能分辨出这是一股油腥味。
走出房门,外面的景象如法炮制,只是多了一道已然习以为常的钟摆声在另一个维度上稳定摇晃。
我摸着发红的扶手下楼,这温度和商场里自动扶梯的移动扶手不相上下。
楼底的光影开始有了朦胧的色彩跳跃,我一口气走下楼梯,顾不得沙发靠背上三颗头颅的扭转,直接跑向厨房。
我远远看清那人,可他也只是个轮廓,并无体态细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