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悄无声息地滑到大厦门廊下,车门打开,先下来的是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,紧接着,一个高大的身影迈步而出。
是陆沉。
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装,衬得身形越发挺拔。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,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,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辨。他像是刚从某个胜利的庆功宴上赶来,周身散发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和……该死的优雅。
记者们瞬间沸腾了,镜头齐刷刷地对准了这历史性(或者说戏剧性)的一幕——胜利者与失败者的狭路相逢。
陆沉的目光越过人群,精准地落在了林未身上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那眼神平静无波,仿佛在看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物。
林未感觉全身的血液,轰的一声冲上了头顶。最后一丝强撑的镇定,在这一刻土崩瓦解。过去几个月殚精竭虑的挣扎,员工们失望的眼神,还有眼前这个男人不动声色就将她逼入绝境的冷酷……所有情绪混杂着极致的疲惫和屈辱,在她胸腔里疯狂冲撞。
她看见了,就在旁边休息区的茶几上,放着半杯不知是谁留下的、早已冷透的咖啡。
几乎是本能驱使,她猛地转身,抓起那杯冷咖啡,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,几步走到陆沉面前,扬手,将整杯褐色的液体,狠狠地泼在了他那件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上!
黏腻的咖啡顺着挺括的西装面料往下淌,留下难堪的污渍,几滴甚至溅到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上。
全场死寂。只有相机快门的声音响得更密集了,像一场喧嚣的默剧。
林未的胸口剧烈起伏着,她仰起脸,看着眼前这个她恨之入骨的男人,嘴角扯出一个极致嘲讽的弧度,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,却清晰地传遍了落针可闻的大厅:
“恭喜啊,陆总。现在,连我的人生,都是你的战利品了。”
她等着他的反应,愤怒?轻蔑?或者叫保镖把她这个失态的失败者拖开?
然而,陆沉没有。
他甚至没有去看自己狼狈不堪的西装,只是缓缓摘下了被咖啡玷污的眼镜。然后,他从西装内袋里——那地方似乎奇迹般地未被咖啡殃及——掏出一块干净的真丝手帕,慢条斯理地,开始擦拭镜片。
他的动作优雅得近乎残忍,仿佛刚才被当众羞辱的人不是他自己。
几秒钟后,他重新戴上眼镜,目光透过清晰的镜片,再次落在林未脸上。那目光里,没有预想中的任何情绪,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探究,和一种……令人心悸的专注。
他朝前微微倾身,靠近她,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,低沉而清晰地,一字一顿地说:
“我要的,从来就不是公司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像最精细的刻刀,划过她苍白而倔强的脸。
“是你。”
林未僵在原地,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。
他说什么?
疯了。陆沉一定是疯了。还是说,这只是胜利者一种新的、更残忍的羞辱方式?
不等她消化这荒谬至极的言语,陆沉已经直起身,不再看她,也没理会周围呆若木鸡的记者和下属,径直转身,走向电梯口,留下一个被巨大的震惊和混乱吞噬的林未,以及一地被惊掉的下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