恍惚间,她想起那年去郊外庄子,也是这样的泥泞路,燕临渊怕她摔着,竟让人连夜从城里运了石板,一路铺到庄子门口。
后来百姓们走这条路时,都笑着叫它 “娘子路”,还说她嫁了个把她捧在手心的好夫君。
如今看来,当年恩爱恍若一场梦。
他一句轻飘飘的“认错了恩人”,便将所有的宠爱都收了回去。
身后的马蹄声渐近,很快就到了跟前。
看到马车上那熟悉的侯府徽记,虞卿酒的心已经冷了,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。
哪知下一秒,燕临渊竟伸手将她拉上了马车。
她还没反应过来,就听到沈玄衣带着哭腔的声音:“侯爷,这些刺客定是认错人了…… 我怎么会是他们口中的妖女呢?”
“莫怕,有我在,定能护你周全。”
燕临渊将沈玄衣往怀里紧了紧,眼神却扫过虞卿酒,带着几分算计。
车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,刺客的刀已经砍到了车辕上,木屑飞溅。
燕临渊眉头紧锁,像是下定了决心,突然将沈玄衣的外衣脱下来,披在虞卿酒身上。
“阿酒,玄衣受不得惊吓,你先引开刺客。”
他语速极快,还不等虞卿酒反驳,就推了她一把,“我留下亲卫护你,等我安顿好玄衣,就来寻你。”
马车载着沈玄衣和燕临渊决绝而去,只留下她和几个亲卫在原地。
虞卿酒站在原地,冷风灌进衣领,她才彻底醒悟。
他拉她上马车,从来不是想救她,是想让她做沈玄衣的挡箭牌。
来不及心痛,箭矢就 “咻” 地射过来,钉在旁边的树干上,箭羽还在嗡嗡作响。
车外传来亲卫倒地的声音,眼前的景象让她浑身发冷:
亲卫手中的长剑竟都断成了几节,没了兵器,只能赤手空拳和刺客对抗,很快就落了下风。
“怎么回事?” 她抓住一个亲卫的胳膊,低声询问。
“夫人…… 兄弟们的长剑,都被换成了沈姑娘用符咒加持过的桃木剑。”
亲卫喘着气,脸上满是无奈,“沈姑娘说,桃木剑能杀厉鬼,定能对付刺客。侯爷让我们都听沈姑娘的……”
虞卿酒如遭雷击。
虽然她知道燕临渊纵容沈玄衣,可她怎么也没想到,他连这些亲卫的性命,都能拿来赌。
刺客的刀已经砍到了眼前,虞卿酒只能跟着亲卫往后退。
可退着退着,就退到了江边。
马腹突然中了一箭,受惊的马扬起前蹄,带着马车一起坠进了滚滚江水中。
冰冷的江水灌入口鼻,晕过去前,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:
燕临渊,我真得爱错你了!
……
再次醒来时,她躺在摇晃的马车上,浑身的骨头像被拆开重装过,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。
“阿酒,你终于醒了。”
燕临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他正拿着帕子给她擦脸,“幸好玄衣算出了你落水的方位,我才能及时找到你,没让你出事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带上了几分恳求:“玄衣知道你出事,心里愧疚得很,连早膳都没吃几口。”
“你身子好些了,能不能去陪陪她,宽宽她的心?”
虞卿酒木然地看着他,眼眶里的泪突然就落了下来。
她差点葬身江底,他不问她疼不疼,不问她怕不怕,反而让她去安慰那个害了她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