殡仪馆的价目表在手里发颤，最便宜的火化套餐要四千八。
我跪在冰凉的地砖上，翻遍通讯录里每一个可能借钱的号码。
最终只有林悦顶着暴雨赶来，把还带着体温的五千块钱塞进我手里。
直到今年春天，公公在睡梦中安详离世。
处理完丧事，我卖掉了他们留给我的老房子。
拿到钱的第一件事，就是去陵园给小雨选了块向阳的墓地。
墓碑上刻着她最爱的向日葵，下面埋着她的旧玩具。
剩下的钱，刚好够买下这瓶特效药。
医院的诊断书就放在包里，和止痛药叠在一起。
【晚期】两个字，像是对我荒唐人生的最后注解。
于晓的嘴唇剧烈颤抖着，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。
“你以为我会像从前那样？”我一步步逼近他。
“就像当年把积蓄全部给你创业？就连小雨的奶粉钱都省下来给你应酬？”
他的新妻子突然跪倒在地，朝我哀求道。
“求求你把药让给我吧，昊昊才四岁啊……”
我俯身看着她，轻声道：“我女儿走的时候，也是四岁。”
这时，拍卖师递来药品验收单，我接过文件，签下自己的名字。
于晓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，他猛地扑向我。
“你不能这样！那是昊昊的救命药！”
保安及时拦住了他。
我看着他扭曲的面容，轻声问道。
“绝望的滋味如何？”
“现在你终于知道，五年前我是什么感受了。”
于晓的眼中迸射出骇人的恨意：“你为了报复我，故意拍下这药！”
“宋垶，我竟不知道你能恶毒到这种地步！”
胃部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，我下意识捂住腹部。
“恶毒？”我喘息着，咬牙道，“比起你抛妻弃女，比起你故意把女儿闷死在车里！”
“我这算什么恶毒？”
于晓的眼神变得异常可怕：“宋垶，你会遭报应的。”
“报应？”我好笑地看着他，“从认识你那刻起，我的人生就已经是场报应了。”
说完，我转身走向出口，身后传来他歇斯底里的咒骂声。
我望着门外倾泻而下的阳光，忽然想起医生说的话。
“晚期胃癌，服用特效药能活大概两年。”
两年，刚好够我体面地和这个世界告别。
我提着药箱拦下一辆出租车，报出医院的地址。
车子驶过繁华的街道，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出神。
突然，一阵耳刺的刹车声划破天际。
“砰！”
巨大的冲击力让我整个人向前撞去，药箱脱手飞出。
在意识模糊的边缘，我看到车门被粗暴地扯开。
来人不顾我满身鲜血，径直抓向滚落在车厢角落的药箱。
“于晓”我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，鲜血从嘴角溢出。
他充耳不闻，颤抖的手指急切地检查着药箱。
当确认药剂完好无损时，他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狂喜。
“宋垶，这就是你的报应！”
“这药注定要救我的儿子。”
我死死抓住他的袖口：“求求你，这也是我的救命药，我胃癌晚期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