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“顾先生,不必多礼。”沈知节起身,亲自为他斟了一杯热茶,“坐。京中情形如何?”

顾长安放下药箱,接过茶杯,暖意透过瓷壁传来。“如先生所料,暗流涌动。镇北侯府连日闭门谢客,但沈崇私下见了两次兵部尚书,沈珩则频繁出入几位御史府邸,动作不少。”他顿了顿,压低声音,“他们在试图串联,统一口径,准备反扑。似乎想将宫宴之事,定性为您为博名声、构陷忠良的狂悖之举。”

沈知节轻轻吹开茶沫,呷了一口,神色淡漠:“跳梁小丑,垂死挣扎。他们越动,破绽越多。”

“先生手中……真有那批亲卫埋骨之地的线索?还有那封密信?”顾长安忍不住问道。当年他虽知沈知节蒙冤,但具体细节,尤其是沈家父子下手如此狠绝的证据,并不清楚。

沈知节放下茶杯,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蜡丸,捏碎,里面是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。“埋骨之地,是当年一个侥幸未死、爬出尸坑的亲卫老卒,弥留之际画下的图。我找到时,只剩累累白骨,但其中几具骸骨上的箭簇和伤口,与西狄的制式兵器截然不同,反而与侯府私兵所用吻合。”她语气平静,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,“至于密信……当年他们伪造我笔迹,用的是父亲书房特供的‘松烟墨’,此墨色泽乌黑,但遇热会泛出极淡的青气。而我惯用边关常见的‘石煤墨’,色泽偏灰,质地更糙。那封所谓的‘通敌信’,在烛火下微微烘烤,便会现出原形。”

顾长安倒吸一口凉气。如此细微的差别,若非心思缜密到极致,且对沈家内部事务了如指掌,绝难发现。眼前的女子,这五年究竟经历了什么,才将当年的血仇与细节,锤炼成如此锋利的刃?

“那先生下一步打算?”

“等。”沈知节看向窗外凋零的枝桠,“等他们自己把脖子伸得更长些。也等……该来的人。”

她在等一个契机,一个能将沈家父子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,让天下人都看清他们伪善面具下真面目的契机。宫宴上的指控只是引信,真正的爆炸,需要更充足的火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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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 暗影杀机

镇北侯府,书房。

厚重的门帘隔绝了内外,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。沈崇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来回踱步,脚下的金砖几乎要被磨出痕迹。沈珩坐在一旁,脸色苍白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,早已没了宫宴上的风度。

“父亲,不能再等了!那妖女手里肯定有东西!她今天能当着陛下的面说出‘毒饼’、‘亲卫’、‘密信’,明天就敢把证据甩到我们脸上!”沈珩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,“必须在她拿出更多东西之前,让她闭嘴!”

“闭嘴?怎么让她闭嘴?”沈崇猛地停下脚步,低吼道,“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盯着她!光天化日去杀她?你是嫌我们死得不够快吗?!”

“那……那就想办法毁了她的名声!让她说的话没人信!”沈珩急道,“我们可以找人散播谣言,说她根本不是什么鬼谷传人,不过是江湖骗子,甚至可以说她与西狄余孽有染……”

“蠢货!”沈崇厉声打断,“陛下没有当场发作,就是在观望!现在去泼脏水,只会显得我们心虚!你以为陛下是那么好糊弄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