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扶着墙，跌跌撞撞地冲进旁边的女卫生间，对着洗手池剧烈地干呕起来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，只有苦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。冷水泼在脸上，刺骨的冰凉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瞬，但那恐惧却像附骨之疽，更深地钻进她的骨头缝里。
跑！必须离开这里！
这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劈开混乱的大脑。岑芮甚至不敢再多看ICU方向一眼，不敢去看张鸣父母崩溃绝望的样子。她抓起掉在地上的手机，屏幕碎裂的纹路像蛛网，爬满了那张血色照片墙的影像。她低着头，用包遮挡着脸，像逃离瘟疫现场一样，踉跄着冲出医院，拦下一辆出租车。
“去……去……”她报出那个创业咖啡厅的地址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司机从后视镜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。
车子还没停稳，岑芮就看到了。
咖啡厅临街的一面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，原本应该映照着街景和温馨的室内灯光。但现在，那面巨大的玻璃窗内侧，正对着街道的方向，那面新粉刷的白墙，被那密密麻麻贴满的“通缉令”照片和血红的叉号彻底占据！像一块巨大的、丑陋的、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疮疤，粗暴地贴在城市的皮肤上。
咖啡厅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。有本公司的员工，个个脸色煞白，指指点点，眼神惊惶；有路过的行人好奇地驻足，拿出手机拍摄；有咖啡厅的经理和服务员，一脸无措和恐慌地站在门口，试图驱散人群，但那血红的影像带来的冲击力太大；还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保安，正大声吆喝着维持秩序，准备找工具把那些照片弄下来。
岑芮甚至看到了李玫！她就站在人群外围，脸色像死人一样灰败，眼神空洞呆滞，手里死死攥着一个白色的药瓶，身体抑制不住地小幅度颤抖着，像一片寒风中的枯叶。她周围空出了一小圈，没人敢靠近她。
警笛声由远及近，刺耳地撕破了街区的喧嚣。两辆警车闪着红蓝顶灯，粗暴地停在咖啡厅门口。几个警察面色严肃地分开人群，走了进去。
“让开！都让开！别围观了！”
“谁干的？有没有人看到？”
“破坏公共财物！恶意恐吓！性质太恶劣了！”
警察的声音严厉地传来。
岑芮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。她躲在出租车后座，隔着车窗，看着那片血红的照片墙，看着警察在里面拍照、询问，看着围观人群脸上惊惧又猎奇的表情，看着李玫摇摇欲坠的身影……
一切都失控了。陈锐的丑闻和入狱，张鸣的“意外”坠楼重伤垂死，这张如同死亡宣告般的照片墙……这不是意外！这不是巧合！这是一场精心策划、冷酷无情的报复！一场针对那天晚上所有“游戏”参与者的审判！
而那个审判者……
那个名字如同冰锥，再次狠狠凿进她的脑海——严沉！
一股巨大的、冰冷的愤怒，夹杂着深入骨髓的恐惧，猛地冲垮了岑芮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。她付了钱，推开车门，几乎是扑到了路边。她颤抖着手指，再次拨通了严沉的电话。
这一次，不再是忙音。
“嘟……嘟……”
通了！他居然接了！
岑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，又骤然松开，带来一阵近乎麻痹的疼痛。她用尽全身力气，对着话筒嘶吼出声，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尖锐变形，像玻璃在砂纸上摩擦：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