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干什么?为什么不出声了?是在听屋里的动静,还是在等着什么?
恐惧像无数的冰针,沿着我的脊椎一路向上爬,最终在我的头皮上炸开。我僵在门后,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,生怕一点微小的声响,都会惊动门外那个沉默的“存在”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雨声依旧,堂屋里长明灯火焰跳动的声音此刻在我耳中如同擂鼓。
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,也许只有几分钟,也许长达一个世纪。双腿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而开始发酸、颤抖。
终于,我鼓起全身的勇气,再次将眼睛凑近门缝,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——
那片衣角,消失了。
院门下方空空如也,只有被雨水浸湿泛着微光的泥地。
她……真的走了?
我不敢立刻放松,又屏息凝神听了半晌,门外除了雨声,再无任何异响。那股被窥视的感觉,也似乎随之消散了。
我无声地舒出一口气,身体虚脱,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。冷汗已经将内里的衣服完全浸透,紧贴在皮肤上,带来一阵阵寒意。
外婆的规矩……是对的。
今夜如果不是她临终前那般郑重的嘱托,以我的性格,很可能在听到张奶奶声音的那一刻,就毫无防备地打开了门。开门之后,会面对什么?我无法想象,但直觉告诉我,那绝对不是我能够承受的。
这个认知让我后怕不已,同时也让外婆留下的三条规矩,蒙上了一层更加沉重和诡异的色彩。这小小的河村,这熟悉的老宅,似乎隐藏着我完全不了解的、黑暗的一面。
6
后半夜,我几乎没敢合眼。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我害怕。直到天边泛起微白,雨势渐小,鸡鸣声打破死寂,我才在极度疲惫中,靠在凳子上睡了过去。
没睡多久,我就被母亲叫醒。她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和浓重的黑眼圈,心疼地叹了口气,只当我是守灵悲伤过度,并未多问。
舅舅一家也过来了,张罗着准备头七的事宜。他们的表情看起来正常无比,忙碌中带着一丝亲人离世的哀伤,与昨晚那个站在门外安静的“张奶奶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我几次想开口询问母亲关于张奶奶的事,或者昨晚是否听到什么动静,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一种莫名直觉阻止了我。外婆的规矩是单独留给我的,这其中或许有不能为外人道的原因,包括母亲。
白天在忙碌中度过,似乎与寻常的乡村丧事并无不同。
但我的警惕心并未放松,我刻意留意着村民们的表情和话语,尤其是那些老人。他们大多沉默寡言,眼神在与我对视时,依然带着那种熟悉的快速闪躲。
下午,我借口整理外婆卧房,想寻找更多线索。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,一张老式木床,一个衣柜,一个梳妆台。空气里还残留着外婆身上那股淡淡的草药味。
我仔细翻看了床头柜和衣柜,除了一些旧衣物和普通的生活用品,并无特别发现。最后,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老旧的梳妆台上。
抽屉里放着一些针线、发箍,还有一本老旧的《语录》。
我随手拿起语录本翻了翻,里面夹着几张早已泛黄的黑白照片。正当我准备放下时,指尖触碰到书壳夹层里似乎有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