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找到它的眼睛。”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林夏猛地抬头,看见白色木马的眼眶是空的,黑洞洞的洞里似乎有东西在动。她咬着牙爬上转盘,冷风裹着木屑打在脸上,每匹木马经过时,断耳的、缺腿的,都在朝她歪头,像是在催促。
终于够到白色木马的那一刻,转盘突然停了。林夏的手伸进空眼眶,摸到的不是木头,是软乎乎的、带着温度的东西——是一颗人类的眼球,还在轻轻颤动。她尖叫着甩开,却看见眼球滚到地上,裂开的缝里流出黑色的液体,液体漫过的地方,长出了细小的、带着倒刺的藤蔓,缠上了她的脚踝。
“不拿到眼睛,你走不了哦。”孩童的笑声更近了,林夏回头,看见每匹木马的背上,都坐了个没有脸的小孩,他们的手正抓着木马的扶手,指甲是青灰色的。藤蔓越缠越紧,她能感觉到倒刺扎进皮肤的刺痛,只好闭着眼,再次伸手探进白色木马的眼眶。这一次,她摸到了一颗玻璃珠似的东西,冰凉光滑,放进空眼眶的瞬间,所有木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,是诡异的绿色。
藤蔓瞬间消失,孩童的笑声也停了。林夏瘫坐在地上,看着旋转木马缓缓降下,露出底下的暗门,暗门上写着“第二关:镜屋”。而她的门票上,暗红的字迹又多了一行:“恭喜通关,下一关的‘你’,在等你。”
暗门里的冷风卷着镜子的反光涌出来,林夏知道,她没有回头的路——从踏入这个乐园的那一刻起,她就成了乐园的猎物,而后面的关卡里,等着她的,或许是比没有脸的小孩、会流血的门票更可怕的东西。镜屋的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里面传来了和她一模一样的声音,轻轻说:“快来找我呀,林夏。”
林夏跨过暗门时,冰冷的镜面寒气瞬间裹住了她。镜屋没有窗户,只有无数面镜子从地面竖到天花板,玻璃上蒙着层灰,却依然清晰地映出她惨白的脸。那些镜子里的“林夏”都在笑,嘴角咧开到不正常的弧度,有的眼睛变成了两个黑洞,有的脖颈以九十度扭曲,唯独正前方那面镜子里的倒影最正常——穿着同样的白T恤,甚至连攥着门票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。
“找到‘假的’我,或者被‘真的’我找到。”镜中倒影突然开口,声音和林夏自己的重叠在一起,分不清谁是原声。话音刚落,所有镜子里的影像同时动了,它们推开镜面走了出来,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敲出无数个回响。林夏转身想跑,却撞进一面突然出现的镜子,冰凉的玻璃贴在后背,镜中那个“自己”正用指甲刮着玻璃,留下四道血痕。
她这才发现地面在震动,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从天花板落下来,像下雨。每个“林夏”都在逼近,她们的动作越来越扭曲,有的四肢反折着爬行,有的身体像橡皮筋一样拉长,唯有正中央那个“白T恤倒影”还保持着正常的姿态,只是手里多了把生锈的剪刀。
“门票……”林夏突然想起那张渗血的纸,慌忙展开。暗红字迹又多了行新的:“每个谎言都需要代价——撕掉她的影子。”她猛地看向自己的脚下,月光透过不知何时出现的天窗照进来,地上的影子边缘正在融化,而正中央那个“白T恤倒影”的影子却漆黑如墨,像块凝固的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