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次日,我们来到一条小河边,想抓几条鱼当午饭。

沈墨言再次自告奋勇,说他在书上看过捕鱼之法,定能手到擒来。

他煞有介事地找了根树枝,绑上绳子,又寻了颗小石子当鱼饵,就跑到河边正襟危坐,摆开了架势。

我坐在岸边的草地上,看着他折腾。

半天过去,一条鱼没上钩,他自己反倒因为甩竿时用力过猛,“噗通”一声,整个人栽进了河里。

“沈墨言!”

我心头一跳,赶紧冲过去,手忙脚乱地把他从水里拖了上来。

他浑身湿透,头发上还挂着几根翠绿的水草,样子狼狈到了极点。

看着我,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:“对不起,又让你担心了。”

我真是被他气笑了。

“你是不是跟水有仇啊?上次在胭脂河,这次在这小河,下次是不是打算掉进井里?”

他垂下头,声音小得像蚊子哼。

“我不是故意的。书上说,钓鱼要有耐心,我……我就是太着急了。”

“我真服了你,你这种脑子到底是怎么考上状元的?”

他更委屈了,抬头看我,眼圈都有些泛红。

“圣贤书里,没教怎么躲公主的追杀。”

“……”

我彻底没话了。

“行了行行了,别念你的书了。”我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,不由分说地披在他身上。

“赶紧找个地方把衣服烤干,免得染上风寒。”

我们找了个背风的土坡,重新生起一堆火。

沈墨言坐在火堆旁烤衣服,我则去附近找了些野果。

等我回来的时候,正看见他拿着一根树枝,在地上认真地写着什么。

借着火光,我看得分明,那两个字是——柳轻眉。

“你写我名字干什么?”我走过去,在他身边坐下。

他抬起头,火光映着他的脸,眼神认真得惊人。

“我怕我忘了。”

“我怕有一天,我们分开了,我会忘了你的名字,忘了你的样子。”

我看着他被烟熏得灰扑扑的脸,想起他在溪边笨拙钓鱼的样子,想起他明明怕得要死,却总下意识想挡在我身前的背影。

那些到了嘴边的嘲讽,不知怎么的,就都咽了回去。

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脸上,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光。

他的眼睛很亮,亮得像是盛满了漫天星辰。

“不会分开的。”我听见自己轻声说,“我们会一起想办法,解决这件事。等风波平息,你还是你的状元郎,我……我回我的明月楼。”

他闻言,脸色骤然一变。

“不行!我不能让你回明月楼!”

他抓着我的手腕,力道有些大,“我说过,要娶你为妻,我说到做到。不管遇到什么困难,我都不会放弃你。”

我看着他固执而坚定的样子,心里真像是打翻了五味瓶,什么滋味都有。

这个书呆子,虽然迂腐,虽然是个生活白痴,可他的心,是真的。

***

晚上,我们并排躺在草地上,头顶是璀璨的星河。

沈墨言开始给我讲他的故事。

他说他是寒门出身,家里穷得揭不开锅,是靠着乡邻接济和自己头悬梁锥刺股,才一路考到京城。

他说他最大的愿望,就是金榜题名,光宗耀祖,然后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,过安稳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