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大汉被他这书生气十足的呵斥逗笑了,唾了一口:“做什么?老子看上你身后的娘们了!你这穷酸书生识相的就赶紧滚,还能留条狗命!”
话音未落,那人便如一头恶虎,朝我扑了过来。
沈墨言虽是个文弱书生,平日里连提桶水都费劲,此刻却不知哪来的力气,张开双臂死死拦在我身前。
他那点庄稼把式般的拳脚,在大汉面前如同儿戏。
只一招,他就被壮汉一脚踹在心口,整个人倒飞出去,狠狠撞在山壁上。
“噗——”
一口血雾喷出,染红了他苍白的唇。
“沈墨言!”
我尖叫出声,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,疼得快要窒息。
我想冲过去,却被另一个地痞从身后抓住了手臂,铁钳一般的手腕让我动弹不得。
“放开我!”我疯狂挣扎,指甲在他手背上划出血痕。
沈墨言看见我被抓住,一双清澈的眼睛瞬间急得通红。
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,踉跄着抄起火堆旁一根烧得正旺的木棍,疯了一样朝抓住我的那个地痞砸去。
“不许碰她!”
木棍带着火星砸在那人背上,烫得他惨叫一声,松开了我。
我连滚带爬地跑到沈墨言身边,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,另一只手摸向了袖中的匕首。
今天,我们怕是要死在这里了。
“轻眉姑娘……快走!”
沈墨言却猛地将我往洞外推,声音嘶哑而急切,“我拖住他们,你快跑!跑得越远越好!”
“我不走!”我哭喊着,死死拽住他的衣袖,“要走一起走!”
“听话!”
他的语气里带上了哀求,脸色因失血而白得像纸,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残叶。
“你快走!你若有事,我死不瞑目!”
下一刻,他用尽全身力气,将我狠狠向后一推。
自己则重新横身,挡在我与那几个地痞之间。
他手中只有一根即将燃尽的破木棍,瘦削的背脊因恐惧而微微佝偻。
可他却将那木棍横在胸前,如同手握千军万马。
他的声音发着颤,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却又带着一种撼动山岳的决绝。
“你们……你们别过来!”
“要伤她,就先从我的尸身上……踏过去!”
那一瞬间,整个世界都安静了。
我怔怔地看着他那单薄的、颤抖的,却死死挡在我面前的背影,眼眶骤然滚烫。
在明月楼,我见过太多男人了。
他们酒酣耳热时,捧着我的脸,说我是他们的心肝,是他们的命,愿意为我去死。
可一旦真有危险,他们只会把我推出去,跑得比谁都快。
只有这个傻子。
这个连自己都怕得要死的傻书生,此刻,却想用他那一身瘦骨头,为我筑起一道墙。
我缓缓吸了一口气,压下喉头的哽咽,默默握紧了袖中的匕首。
我上前一步,与他背靠着背,将冰冷的后背贴上他滚烫的颤抖。
“好。”
我的声音很轻,却是我自己都未曾料到的镇定。
“沈墨言,今天,我们俩就一起从这儿闯出去。”
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,身体僵了一下。
最终,我们没需要拼命。
我看着那几个贪婪又警惕的地痞,冷笑一声,将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,另一只手则从怀里摸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,扔在他们脚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