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咔哒，咔哒，唰——”
打印机开始工作了。那熟悉的声音，在死寂的“校对处”里，是如此的悦耳动听。
一张崭新的、字迹清晰、排版工整的A4纸，从出纸口缓缓滑出。
上面写着：
【个人档案】
姓名：王富贵
生卒：公元1965年 - 公元2023年
生平概述：……
我拿起那张纸，手都在抖。
我成功了。
我把需要一整天才能校对完的竹简信息，用不到十秒钟，就整理并打印了出来。而且，一目了然，比那鬼画符一样的刻字清晰一百倍。
周围一片死寂。所有的鬼，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。
崔判官闻声而来，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A4纸，看了又看，又低头看看那台还在嗡嗡作响的打印机，惨白的脸上，第一次露出了震惊到扭曲的表情。
他指着我，嘴唇哆嗦了半天，才挤出一句话：
“你……你这是什么妖法？”
我知道，从这一刻起，地府要变天了。而这场变革的开始，只是因为一个傻姑娘，给她死去的丈夫，烧了十台打印机。
4
我的“妖法”，很快就成了整个地府基层单位的头号新闻。
一开始，崔判官是持怀疑和警惕态度的。他把我叫到他的“办公室”——也就是一个更大的石头后面，盘问了我半天，主要是想搞清楚我这玩意儿会不会突然爆炸，或者是不是什么西方地狱派来的间谍武器。
我跟他解释了半天“科学”，他一个字也听不懂。最后，我当着他的面，只用了一个时辰，就把他桌上堆积了一个多月的、需要加急处理的“枉死者”申诉材料，全部整理、打印、分类、装订成册。
看着那一摞摞整齐的、散发着墨香的A-4文件，对比他自己那堆发霉的、被虫蛀过的竹简，崔判官沉默了。
他是个务实派。或者说，任何一个被积压文件折磨了几百年的领导，都会变得很务实。
第二天，我的工位就从角落的大石头，换到了崔判官旁边，还给我多配了两块石头，一块放打印机，一块放A4纸。我的工作内容，也从“校对”，变成了“文书电子化处理中心主任”——虽然整个中心就我一个鬼。
我的生活待遇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以前，我每天累死累活，也只能分到一小份祭品里的阴气，勉强维持鬼体不散。现在，崔判官特批，所有加急处理的文件，都允许我优先抽取里面的“执念”作为能源补充。
那些枉死者的执念，比普通祭品的阴气，能量精纯得多。我的鬼体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起来。不到一个月，我已经从一个半透明的“新鬼”，变成了一个看起来跟活人差不多的“老鬼”。
有了充足的能源，我的十台打印机终于可以火力全开了。
我把它们并排摆开，像一个打印矩阵。白天处理“校对处”的日常工作，晚上就帮崔判官处理整个“第一殿”的积压公务。
我用上了我生前的老本行。我在脑子里，构建了一个简易的数据库系统。我把每一个鬼魂的信息，按照姓名、生卒、籍贯、功过、轮回方向等字段进行分类。然后，我创建了各种模板：投胎通知书模板、地狱刑罚执行单模板、申诉驳回函模板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