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子安和苏晴都愣住了，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她。
林晚慢慢站直了身体，尽管脸色依旧惨白如纸，但她的脊背挺得笔直。她不再看那对相拥的男女，目光空洞地投向窗外迷蒙的雨幕。
她抬起手，用指尖，极其缓慢地揩去眼角因为剧痛和那声笑而渗出的生理性泪水。
然后，她转过身，一言不发，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躯壳，一步一步，极其缓慢，却又异常坚定地，走回了那间属于她的、狭小冰冷的次卧。
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。
“咔哒。”
落锁的声音，轻微得几乎听不见。
却像是一道清晰的界限，将她与门外那个世界，彻底隔绝。
门内，林晚背靠着冰冷的门板，身体缓缓滑落，最终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窗外的雨声被隔绝了大半，世界变得模糊而不真切。
她没有开灯，黑暗中，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，映亮她半张毫无生气的脸。
她伸出颤抖的手指，在搜索栏里，缓慢地、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，输入了——
“器官捐献自愿登记”。
2、
一周后，市中心医院，消化内科专家诊室。
头发花白的老医生看着手里的胃镜报告和病理分析，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“川”字。他扶了扶眼镜，看向坐在对面的林晚，语气沉重。
“林晚女士，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……”他顿了顿，似乎在斟酌措辞，“胃癌，晚期。并且伴有广泛转移……情况，很不乐观。”
诊室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。
林晚安静地坐着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仿佛医生宣判的是别人的命运。甚至，在那片死水般的平静之下，隐约闪过一丝……“果然如此”的释然。
“根据你目前的情况，手术意义不大，常规放化疗效果也可能有限，而且过程会非常痛苦。”医生叹了口气，“我的建议是，可以考虑尝试一些最新的靶向药物或者免疫疗法，但费用非常高昂，并且……也不能保证效果。”
“不了。”
林晚开口，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。
医生愣了一下：“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不了。”她抬起眼，看向医生，眼神空洞而坚决，“所有的积极治疗，都不用了。”
“这……林女士，你还年轻，不能轻易放弃啊！就算希望渺茫，也总该试一试……”医生试图劝解。
“谢谢您，医生。”林晚打断他，甚至还极轻微地勾了一下唇角，那笑容苍白得像即将消散的雾，“我知道我在做什么。”
她站起身，朝医生微微鞠了一躬，然后转身，离开了诊室。
高跟鞋敲击在医院光洁的走廊地面上，发出清脆的、孤零零的回响。
她没有回家。
而是直接去了同一家医院的器官捐献办公室。
接待她的是一位面容温和的中年女工作人员。
对方按照流程，详细地向她介绍了器官捐献的各种事项，包括流程、意义，以及可能涉及的伦理问题。
“您真的考虑清楚了吗？这是一项非常伟大的决定，但我们也需要确认这是您完全自愿的……”工作人员谨慎地问道。
“我考虑清楚了。”林晚的声音依旧平静，她拿起桌上那份《人体器官捐献志愿登记表》，目光在那些冰冷的条款上快速扫过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