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:雨夜孤踪
寒雨如针,刺透林间每一片叶隙,扎在老灰浸湿的皮毛上。他拖着一条伤腿,在泥泞中艰难前行,每走一步都在湿滑的苔藓和落叶上打滑。三天前与一只年轻公猫的领地之争,让他失去了安全的巢穴和稳定的食物来源。伤口在潮湿中溃烂化脓,每挪动一次都像有火焰在肌肉中燃烧。
雨幕中的森林漆黑一片,唯有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能瞬间照亮前路。老灰的胡须因寒冷而不停颤抖,却依然敏锐地捕捉着空气中的信息——腐烂树叶的土腥气,远处人类聚居地的炊烟,还有...血的味道。他自己的血。
“呜...”老灰低吟一声,蜷进一棵空心橡树的浅洞中暂避。雨水顺着树皮纹路流淌,形成一道水帘挂在洞口。他舔舐着后腿的伤处,粗糙的舌头带走些许脓血,却带不走深入骨髓的疼痛。饥饿感如活物般啃噬着他的胃壁,提醒他已经三天没有像样的进食了。
又一道闪电划过,雷声接踵而至。在老灰几乎放弃希望的时刻,一丝奇异的感应掠过他的胡须——不是气味,不是声音,而是一种温柔的牵引,如同幼时母亲用尾巴引导他前行的触碰。
这感应来自森林更深處,微弱却执著。老灰挣扎着起身,伤腿因移动而爆发出新的剧痛。多年的流浪经验告诉他,这种莫名的感应往往伴随着危险——也许是捕食者的陷阱,也许是更强大的领地猫的引诱。
但另一种更深层的本能却在呼唤他前行。那是一种近乎记忆的熟悉感,像是梦中曾经到过的地方。
雨势稍缓,老灰蹒跚着循那看不见的指引前进。他的嗅觉在潮湿空气中变得迟钝,但那种奇异的牵引却越来越强,仿佛无形的丝线系在他的心头。
他穿过一道几乎被藤蔓完全掩盖的石阵,那些石头上刻着模糊的古老纹路,在雨水中若隐若现。当老灰挤过最后一道石隙,眼前的景象让他怔在原地。
雨停了——或者说,雨水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在了外面。这里是一处被参天古木环抱的圆形空地,空气中漂浮着柔和的银雾,地面覆盖着厚实如毯的苔藓。中央一池泉水泛着幽幽蓝光,四周散落着各种舒适窝点。十几只猫栖息在各处,全都毛发洁净,体态健康。
最令老灰惊讶的是它们的眼神——没有流浪猫惯有的警惕与恐惧,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。一只 triple-pawed(三爪)的老猫舒适地蜷在特制的软窝里,向新来者眨了眨眼表示欢迎;几只幼猫在追逐草尖的光点,发出的嬉闹声轻柔而不喧哗。
老灰的伤腿因站立过久而颤抖,几乎支撑不住身体。就在这时,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:
“新来的?”
老灰猛地转身,喉咙里发出警告的低吼。一只姜黄色公猫悠闲地趴在一段覆满苔藓的断木上,琥珀色的眼睛在微光中显得格外明亮。
“这是哪里?”老灰嘶哑地问,保持着防御姿态,尽管每块肌肉都在尖叫着疼痛。
“雾语林苑。”姜黄色猫轻巧地跳下,保持着安全距离,“我是琥珀。你受伤不轻。”
老灰本能地想隐藏伤口,却因一阵剧痛而险些摔倒。他最后的意识是那片银雾似乎在向他涌来,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