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夫人说，肥而不腻，入口即化，赏了秀禾姐一对银镯子！”
厨房里顿时一片恭贺之声。
几个跟秀禾关系好的，已经开始“秀禾姐”、“秀禾姐”地叫上了。
秀禾还没回来，但她的传说已经到了。
大家看向我的眼神，又恢复了那种怜悯。
看，人家已经得了赏，你这锅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儿，还没出锅呢。
对比太惨烈了。
我一点也不急。
我揭开砂锅盖子。
一股浓郁的白气，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鲜香，瞬间喷涌而出！
那不是普通的鱼汤味。
那味道里，有鱼的鲜，萝卜的甜，还有一股淡淡的，类似雨后春笋的清香。
三种味道，完美地融合在一起，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。
锅里的汤，清澈见底，只有微微的乳白色。
上下两层萝卜片已经变得半透明，而中间的鱼肉，洁白如雪，完整不散。
用筷子轻轻一拨，鱼肉就像蒜瓣一样，一片片地分开。
“好香啊……”
一个离我最近的小厨娘，忍不住吸了吸鼻子，眼睛都直了。
她这一开口，所有人都围了过来。
“天哪，这是什么味道？”
“这还是那条死鱼吗？怎么一点腥味都没有？”
“阿俏，你到底放了什么神仙东西？”
我没回答。
我用一个大汤勺，舀了一勺汤。
汤色清亮，没有一丝油花。
我尝了一口。
鲜！
一股极致的鲜美，在舌尖上炸开。
那鲜味很纯粹，很干净，没有任何杂味。
咽下去之后，喉咙里还有一股淡淡的回甘。
我知道，成了。
这道“神仙渡”，比我预想的还要成功。
这鱼的品质虽然差，但正因为它的肉质紧实，经得起文火慢炖，把所有的精华都逼进了汤里。
而萝卜的作用，不仅仅是去腥增甜，它还能在炖煮的过程中，保持鱼肉的完整。
就在这时，吴妈妈和秀禾回来了。
两人都是满面春风。
秀禾手上，果然戴上了一对亮闪闪的银镯子。
“都围在这干什么？活都干完了？”吴妈妈一进门，就开始摆管事的架子。
可当她闻到空气中那股独特的鲜味时，她愣住了。
她的目光，落在了我面前的砂锅上。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味？”
秀禾也闻到了，她脸上的得意僵住了。
她做的红烧肉，香则香矣，却是浓墨重彩的香。
而我这道汤的香，是水墨丹青，意境悠远。
高下之别，懂行的一闻便知。
“吴妈妈，我的汤，好了。”
我拿起一个最大的青瓷汤碗，将砂锅里的鱼和汤，小心翼翼地盛了进去。
鱼肉完整，萝卜片垫底，清汤没面。
上面撒上几粒我事先切好的葱花。
青瓷白汤绿葱，干净得不像一道菜，像一幅画。
“不可能！绝对不可能！”
吴妈妈冲过来，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碗汤。
“你肯定偷换了鱼！就那条臭鱼，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味道！”
她这是急了，开始胡言乱语。
我没跟她吵。
我只是把那个空了的砂锅，往她面前一推。
锅底，还粘着几片煮烂的萝卜。
鱼的骨架，清清楚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