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柳先生,柳太太,关于柳明的肾源,我们又想到了一个办法。”
我爸妈的眼睛瞬间亮了,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围了上去。“医生,什么办法?”
医生看了我一眼,眼神有些复杂,然后才缓缓开口:“其实,当年柳太太您生下柳如烟小姐的时候,因为一些特殊原因,医院为她保存了一份脐带血干细胞。如果诱导成功,或许可以培育出新的肾脏组织,用来给柳明做移植。”
脐带血干细胞?
我愣住了。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还有这回事?
我妈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,但很快就被狂喜所取代。“真的吗?医生!那太好了!快,快用她的干细胞救我儿子!”
“但是……”医生顿了顿,面露难色,“这份干细胞的所有权,在法律上属于柳如烟小姐本人。使用它,必须得到她本人的签字同意。而且,这项技术还在实验阶段,风险很高,费用也极其昂昂,大概需要三百万。”
三百万?
我爸妈的脸色“唰”地一下白了。
我们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工薪家庭,别说三百万,三十万都拿不出来。
病房里再次陷入了死寂。
柳明躺在床上,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,变得灰败。
我妈看着他,心疼得眼泪直流,她猛地转过身,“扑通”一声,跪在了我的面前。
“如烟!妈求你了!妈给你跪下了!你就捐个肾救救你弟弟吧!那三百万我们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来啊!你就当可怜可怜我,行吗?”
她抱着我的腿,嚎啕大哭,鼻涕眼泪蹭了我一裤子。
我爸也红着眼圈,声音沙哑:“如烟,算爸求你了。”
周围的病人、家属,都向我投来指责的目光。
“这姑娘怎么这么狠心啊,亲弟弟都不救。”
“就是,冷血动物吧。”
我站在人群中央,像是被扒光了衣服,任人评说。
我的身体在发抖,不是因为害怕,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凉。
他们用亲情绑架我,用舆论压迫我,就是要逼我就范。
可那个关于脐带血干细胞的消息,却像一颗石子,在我心里投下了圈圈涟漪。
为什么?为什么我的父母从来没告诉过我这件事?
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“特殊原因”,需要特意为我保存一份脐带血?
这件事,和他们逼我给柳明捐肾,又有什么关系?
一个巨大的疑团,在我心中悄然升起。
2
我最终还是没有签字,也没有松口。在母亲的咒骂和父亲的叹息中,我逃离了那间令人窒息的病房。
回到家里,迎接我的是一片狼藉。
我妈把我房间里的东西全都扔了出来,衣服、书本、我珍藏多年的小玩意儿,撒了一地。
“你这个不孝女!滚!你给我滚出这个家!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!”她指着我的鼻子,声嘶力竭地咆哮。
我看着满地的狼藉,看着她那张因为怨恨而扭曲的脸,心口像是被人用钝刀子反复切割,疼得麻木。
这就是我的家,这就是我的母亲。
我没有跟她争吵,只是默默地蹲下身,开始收拾我的东西。
我需要离开这里,立刻,马上。
就在我收拾一个旧木箱时,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冰冷的物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