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张家二老，也就是张建国夫妇，一夜之间白发人送黑发人，悲痛欲绝。他们无法接受这个孩子，因为她让他们想起了死去的女儿。于是，他们找到了当时家里急需用钱的护工，也就是你的‘母亲’王秀莲，给了她一笔钱，让她把孩子抱走，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们面前。”
医生的每一句话，都像一把刀，狠狠地插在我的心上。
原来，我不是被父母疼爱的女儿，而是一个被外公外婆嫌弃，然后用钱打发掉的“累赘”。
“那个孩子……就是我？”我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。
医生沉重地点了点头。
“那柳明呢？”我追问道，“代养协议上说，他是张建国夫妇的儿子。”
“不。”医生摇了摇头，“张婉清去世后，张建国夫妇一直没有走出丧女之痛，也再没有生育。柳明，是他们从孤儿院领养的孩子。他们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儿子，是为了让他将来能名正言顺地继承张家的产业。”
“他们之所以找到柳国安和王秀莲来‘代养’，一是因为王秀莲曾经照顾过张婉清，算是知根知底；二来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，他们想给柳明找一个‘活体血库’。”
“活体血库？”我浑身一震，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。
“是的。”医生看着我，眼神里充满了怜悯，“因为柳明，患有先天性的血液疾病，虽然不致命，但需要定期输血。而他的血型，非常罕见，和你的血型，一模一样。”
RH阴性血。
原来如此。
原来这一切，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，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。
我不是什么姐姐，我只是一个为柳明准备的，可以随时提供血液的“移动血袋”。
现在，他的肾坏了，他们就理所当然地认为，我的肾，也应该是他的。
“那你说的脐带血……”
“保存你的脐带血，也是张家的意思。他们早就预料到，柳明的身体可能会出现其他问题。这份干细胞，就是他们为柳明准备的最后一道保险。”
“那为什么……为什么现在又需要我签字？”
“因为按照规定，脐带血的所有权属于你本人。当年张家虽然动用关系保存了下来，但想要动用，必须有你的授权。或许是他们觉得，让你直接捐一个肾，比动用干细胞更简单，也更省钱。”医生叹了口气，“毕竟，培育一个器官的费用，是天价。”
荒谬，太荒谬了。
我的人生，我的身体，我的一切，在他们眼里，不过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。
我的“父母”，为了钱，出卖了良心。
我的“外公外婆”，为了给养子续命，把我当成了一个可以随意牺牲的工具。
而我，这个故事里唯一无辜的人，却要承受所有的痛苦和伤害。
我笑了，笑得眼泪直流。
我看着医生，一字一句地问道：“张建国，张氏集团的董事长，对吗？”
医生惊讶地看着我，点了点头。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我擦干眼泪，眼神变得冰冷而坚定，“谢谢你，医生。谢谢你告诉我真相。”
我转身走出档案室，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稳。
从今天起，我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柳如烟。
我是张婉清的女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