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的毛囊活性太强,一次能顶别人三次,我得留库存。”
说着,他把那块头皮铺到旁边的工作台——那上面竖着个塑料模特头,脸被剥得只剩白胚,头顶却缝满各种颜色、长度的真人发片,像拼凑失败的怪物假发。
我的那块,被他用订书机“咔哒咔哒”钉在最中央,黑发盖住模特半张脸,血珠顺着鼻梁往下淌,像给它画了个红泪妆。
我胃里翻江倒海,布料堵着嘴,呕吐物只能往回流,酸水呛进鼻腔,火辣辣地疼。
老板却哼起《小城故事》,声音温柔,手上动作有条不紊:
“你的头发,会救活很多人的头顶,这是功德。”
我“呜呜”直叫,拼命摇头,眼泪混着血往下滚。
他忽然俯身,用指腹抹了一滴我的泪,放到舌尖舔了舔,皱眉:“咸的,看来你真害怕。别怕,疼只是一会儿,头发长回来就好了。”
疯子,彻底的疯子。
我闭上眼,告诉自己:哭没用,得想办法活。
屋里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那盏红色节能灯泡,瓦数不高,却把一切影子拉得老长,像泡在血汤里。
我环顾四周——
卷帘门已经落下,缝隙被黑布条塞死;左边墙上挂满工具,剃刀、剪刀、手术刀、缝衣针,一排排闪着冷光;右边是个不锈钢操作台,摆着酒精灯、镊子、小型封口机,像黑诊所里的临时手术室。
操作台下方,有个塑料收纳箱,盖子半掩,里面是一团团带血的头发,黑、棕、黄、红,像打翻的调色盘。
最上面那团,发色与我的几乎一致,却带着微卷——我猛地想起,上周校园论坛有人发“寻发启事”,说表演系研三学姐失踪前留的就是大波浪黑长直。
原来,原来都到这里来了。
老板似乎看穿我的心思,用镊子夹起那团发,轻轻晃了晃:“看,前任‘发母’,可惜她毛囊活性差,两次就枯竭,还大吵大闹,只能处理掉。”
“处理”两个字,他说得轻描淡写,像在讲倒掉一杯冷茶。
我头皮瞬间炸麻,原来我根本不是第一个,也不会是最后一个。
他拉开操作台下方的抽屉,里面码着一排透明真空袋,每袋都装着一块带发头皮,标签上写着日期、长度、卖家编号。
最新那袋,标签还没贴,血珠在袋里来回晃动,像没凝固的果冻——那是我的。
我瞪大眼,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“呜呜”,拼命扭动,椅子被我晃得“吱嘎”响。
“别动,再动软管会勒断手腕,待会儿缝合麻烦。”
他拿注射器走过来,针头粗得吓人,像给猪打疫苗的型号。
“给你打点麻药,取第二块头皮时,你就不会乱动了。”
针头贴到我太阳穴的瞬间,我不知从哪来的力气,猛地一侧头,用牙齿扯出嘴里的布团,撕心裂肺地喊:“救命——!”
声音在封闭的小屋里炸开,震得灯泡都晃了晃。
老板愣了半秒,随即笑了:“喊吧,门是隔音的,卷帘外是废弃仓库,你喊破嗓子也没人听见。”
我喘着粗气,盯着他手里的剃刀,忽然意识到:再不想办法,这块头皮就真保不住了。
就在针头即将刺入皮肤的刹那——
“砰!”
卷帘门方向传来一声巨响,像有人抬脚猛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