调查结果指向一名女子,手持奇巧机关鸟引燃油帐,从容遁走。
当时他还只是六品巡查御使,奉命追缉,却只拾得半片烧焦的蛛丝腰带,和一句流传军中的讥语:“要么娶我,要么死在我的机关阵里。”
那时她十五岁,他二十一。
如今再见,她在血案现场,指尖还沾着可疑的暗红。
“你竟敢现身?”他忽然出手,掌风压地,青砖应声炸裂,碎石飞溅。
姜挽未退,反而向前半步,雀翎簪在掌中轻旋,机关咬合之声细密如雨。
风起,檐角铃响。
她仰头看他,唇角勾起一抹近乎挑衅的笑:“萧御史,你说是机关术杀人——那你可查得出,是谁给它下了命令?”萧砚掌风落下,青砖炸裂的瞬间,姜挽旋身如燕,雀翎簪在指间一转,机关咬合声轻响,地面“咔”地弹出三根乌光闪动的毒针,直取他膝窝要穴。
他瞳孔微缩,向后疾退半步,玄铁指套猛地拍地,震波将毒针尽数弹飞。
火星四溅中,两人对峙而立,杀意与旧怨在夜风里绞成一线。
“七年前边关军营大火——是你!”他声音压得极低,却像刀刃刮过石面,“三千将士的布防图,一夜成灰。前线失守,死伤八百,你一句‘自启机关’就能抵过?”
姜挽冷笑,指尖拂过簪刃,血珠顺着金属纹路滑落:“那你呢?是谁带兵围了我姜氏藏书阁,放火烧屋,逼得我母投井?那一晚,我不过十二岁!若非机关阵护心脉,早死在你们‘昼官’的正义之下。”
她声音陡然拔高,眼中火光跳动:“你们毁我家门,夺我族技,还要我跪着感恩昭宁王朝的仁德?可笑!”
萧砚喉结一动,眼底掠过一丝晦暗。
那场火……他确实在场,但奉的是帝王密令,剿灭“私藏禁术、通敌叛国”的前朝余孽。
他未曾亲见妇人投井,也未闻孩童哭喊——御史只查案,不问因由。
可此刻她眼中的恨,像一根锈钉,狠狠楔进他多年筑起的铁壁。
他还想开口,沈知白急奔而来,铠甲未稳便单膝跪地:“大人!东市钟楼出事了——守更人被钉在檐角,胸口嵌着半块玉珏,刻纹……刻纹与这位姑娘腰封上的铭文同源!”
空气骤凝。
萧砚猛然回头,目光如钩刺向姜挽腰间那道鎏金蛛丝——其上蜿蜒的古老纹路,正与记忆中某幅残卷惊人相似。
那是前朝机关师族徽,早已随皇室覆灭湮没于史册。
她不是模仿者。
她是传人。
“不可能。”他低声自语,却已动摇。
就在此时,银光拂面。
一道身影踏月而来,长发如霜垂地,素袍无尘,正是当朝国师玄玑。
他缓步走近尸首,指尖划过死者咽喉竹签,口中轻念古咒。
刹那间,幽蓝符印自尸体眉心浮现,旋转升空,竟如活物般颤动,直扑姜挽!
她闷哼一声,身形剧震,似被无形之力贯穿胸腹,踉跄跪地。
“呃……”她咬牙撑地,冷汗滑落额角。
体内某处仿佛有烙印苏醒,灼痛如焚。
萧砚一步跨前欲拦,玄玑抬手,符印悬停半空,冷冷道:“此人血脉含禁术烙印,乃前朝‘巫钥’宿体——能开启阴阳两界禁门者。此等祸种,按律当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