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周卫兵哗然抽刀。
姜挽却笑了,嘴角溢血,手指缓缓攥紧,一滴血坠落青砖。
“所以……你们要杀我灭口?”
话音未落,血痕扩散。
腰封骤然亮起金纹,地面传来细微蜂鸣,仿佛万千齿轮在地下苏醒。
整条街的石砖开始错位滑动,缝隙中探出细小棘刺,机关轴轮无声升起——一座微型阵法,以血为引,悄然成型。
萧砚瞳孔骤缩,脱口而出:“千机锁地阵……这不是模仿,是血脉传承。”
风起云涌,烟尘腾空。
姜挽借机关启动之乱势,袖中暗扣机关鸟弹射而出,振翅搅起浓雾。
她翻身跃入巷影,身影如蝶散去。
最后回眸一眼,火光映着她染血的唇,和眼底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她逃了。
但没人看见,她在水车坊残垣后撕开左袖,露出小臂一道扭曲疤痕——十二岁那年,被强行种下的东西,正在皮下微微搏动,如同活物。
第2章 谁在演戏
夜风卷着血腥味灌进水车坊的断梁残柱之间,姜挽靠在倒塌的木架上,喘息未稳。
她右手死死抵住左臂,布料早已被自己撕开,露出底下一道蜿蜒如蛇的疤痕——暗红扭曲,皮肉翻凸,像是活物在皮肤下缓缓搏动。
她咬紧牙关,冷汗顺着鬓角滑落。
十二岁那年,宫闱大火,母妃将她推进地道时,指尖还残留着温热的血:“活下去……别回头。”可她终究回头了。
火光中,另一个女孩被拖进密室,脸皮被生生剥下,而她被迫吞下一颗滚烫的青铜芯,从此成了“巫钥宿体”,前朝禁忌血脉的容器。
那个替她入宫、承受一切的女孩,如今叫谢九龄,在教坊司弹琵琶,低眉顺眼,像一株枯井边的细草。
“他们以为我死了。”姜挽低声自语,指腹摩挲着雀翎簪的尾端机关,“可活着的才是祭品。”
远处传来巡夜卫兵的脚步声和犬吠,火把的光晕扫过坊外石街。
她闭了闭眼,迅速从腰封暗格取出一枚微型铜轮,嵌入簪身凹槽。
轻轻一旋,整支簪子发出细微机鸣,顶端羽刃微微张开,映出幽蓝微光——这是她外祖父留下的最后一件信物,也是唯一能唤醒旧日机关记忆的钥匙。
不能逃。
一旦失踪,便是坐实罪名。
幕后之人要的,就是她仓皇出逃的模样,好让“前朝余孽勾结夜巫”的罪名钉死在她身上。
必须反客为主。
翌日清晨,天刚破晓,工部急报便传入御前:昨夜用于修复宫门“星轨铜枢”失窃,此物乃开启昼夜交替机关阵的核心部件,一旦落入夜巫之手,可在子时强行逆转“昼官夜巫”秩序,引发朝局动荡。
而唯一接触图纸之人,正是姜挽。
更致命的是,匠作监主簿赵元吉亲口作证——他亲眼看见姜挽深夜潜入库房,手中抱着一个青铜匣。
消息传出,满城哗然。
绣衣司即刻下令通缉,悬赏千金,活捉者赐三品虚衔。
街头巷尾皆言:“那女子本就是前朝妖种,昨夜显形伤人,今又窃国器,分明是夜巫内应!”
姜挽却在辰时三刻,独自现身于绣衣司衙门前。
素白衣裙染尘,发丝微乱,但她昂首而立,目光清冽如雪后初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