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而劲风扑面,一道纤影自屋脊跃下,匕首寒光直抵咽喉。
“为何隐瞒线索?”姜挽眸光如刃,压低声音质问,呼吸拂过他颈侧。
萧砚瞳孔一缩,反手扣住她腕脉,力道精准却不伤筋骨。
“你在逼我违抗圣旨。”他嗓音低哑,带着克制的怒意,“若此刻公开此物,陛下必疑我萧家通敌,你可知后果?”
“那你知不知道,谢九龄现在可能正被人拖进地狱?”她冷笑,”
两人僵持,杀机与信任在毫厘间拉扯。就在此时——
远处飘来一缕琴音。
七弦轻拨,曲调婉转而哀戚,正是《折柳调》。
姜挽脸色骤变。
那是她们小时候躲在机关密室里约定的暗号,只有在性命攸关时才会奏响。
当年母妃教她们说:“若一人被困,另一人听见此曲,哪怕赴死也要相救。”
她猛地挣脱萧砚桎梏,转身疾奔而去,衣袂翻飞如蝶破茧。
萧砚立于原地,望着她背影消失在街角,掌心残留着她脉搏的余温。
他缓缓摊开另一只手——一枚刚截获的密信静静躺在掌心,墨迹未干:
“确保姜氏女接触铜枢,嫁祸完成后,依约释放其替身。”
落款无名,但笔锋流转间,隐约可见一道蛇形印记——那是前朝皇室秘传的“衔烛纹”。
他指尖收紧,纸页寸寸碎裂,如灰烬般洒落风中。
“玄玑……”他喃喃,声音冷得像淬了冰,“你到底想逼我做什么?”
与此同时,教坊司后巷烟尘弥漫。
姜挽冲入院中,只见两道黑影挟着谢九龄退向马车。
她疾步追击,却被甩出一枚烟雾弹,迷香四散。
她屏息欲避,鼻尖却嗅到一丝极淡的檀香——清冽、沉静,夹杂在迷雾之中,熟悉得令人心颤。
那是“寒松烬”的味道。
萧砚每夜批阅文书时,总会在案头燃一炉此香。
她脚步一顿,匕首垂落。
马车绝尘而去,只留下空荡巷道与漫天灰雾。
她怔在原地,指尖冰凉,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剜过。
“是他……还是我只是棋子?”
风穿过残破窗棂,吹熄了屋里最后一盏灯。
而在城南某处,慈幼堂斑驳的门匾下,一抹胭脂红悄然滑落,沾在青石阶上,宛如血痕。
第3章 娶我吗
城南的风总是带着一股子旧木腐朽的味道,夹着冬末未化的雪气,钻进人骨头缝里。
姜挽蹲在慈幼堂那道斑驳门槛前,指尖抚过青石阶上那一抹胭脂红——尚未干涸,像刚从唇间碾落。
她认得这颜色。
是谢九龄最爱的“醉海棠”,当年母妃赐给她们一人一支,说:“日后若走散了,见色如见人。”
可现在,人不见了。
李嬷嬷缩在门后阴影里,枯瘦的手攥着半块碎裂的胭脂盒,抖得几乎拿不住。
“小姐……她们来过……穿黑袍的人,脸都遮着……说要用你的命换她的命。”她声音嘶哑,像是被砂纸磨过,“盒子里……还留了字……”
姜挽接过,借着残月微光看清内壁刻着的一行小字:上元夜,灯楼见。
她呼吸一滞。
上元节?
那是“昼官夜巫”权力交替之夜,全城宵禁,百官闭府,连帝王都会退居深宫静观星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