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
风穿过廊柱,吹动他半掩的袖口,露出腕间一道陈年疤痕——细长、扭曲,像是曾被某种精密机关反噬所伤。

姜挽怔住。

那道疤……和她童年密室墙上刻下的自救标记,一模一样。

她想问,却终究没开口。

只是缓缓收回雀王牌,轻声道:“上元夜,灯楼见。”

她说完转身欲走。

“等等。”他在背后叫住她。

她停步,背影僵直。

“你要进去,只有一个办法。”他望着她背影,声音沉得像坠了千斤铁,“而那个人……必须是我。”

寒夜将尽,上元灯会的喧嚣如潮水般漫过皇城。

姜挽站在灯楼顶层暗格内,指尖轻抚机关枢钮,铜芯微颤,像一头蛰伏巨兽的心跳。

她透过镂花铜镜窥视外间——千盏灯笼高悬,人影浮动,乐声悠扬。

谢九龄已登台,素手拨弦,一曲《折柳辞》婉转而出,竟与当年母妃所奏分毫不差。

那一瞬,她几乎恍惚。

可她不能错。一步错,便是万劫不复。

“双生傀儡灯”是她赌命的设计:以谢九龄为饵,引敌现身;真身藏于灯心机关阵中,借铜柱囚笼反制刺客。

而萧砚……那个冷面阎王,竟真的替她调换了三道宫门的值守名单,连绣衣司巡夜铁卫都被调往东市查案。

她原以为他只会袖手旁观,甚至设局坑她。

可昨夜他在黑巷尽头递来那枚通行令符时,声音低得几不可闻:“别死。”

那一刻,她心头狠狠一撞。

外面忽然风起,火光猛地一抖。

谢九龄的琴音戛然而止。

一道黑影自人群跃起,速度快若鬼魅,直扑灯楼!

姜挽瞳孔骤缩——来了!

她旋动机关枢心,足下青砖轰然翻转,八根铜柱破地而出,交错成笼,精准锁住刺客退路。

人群惊叫四散,唯有那黑袍人被困中央,发出野兽般的嘶吼。

然后——他撕下面皮。

姜挽呼吸一滞。

赵元吉?!

那个曾跪在姜府门前求学机关术、却被她父亲拒之门外的匠奴?

他眼眶赤红,脸上扭曲着怨毒:“你们毁了我升官之路!你说我不配学?现在——我要让全城陪葬!”

他猛地拉开怀中布包,露出缠满火油的炸药芯。

姜挽指尖刚触到第二重机关,耳畔忽传来破空之声。

萧砚飞身而来,如鹰扑兔,一把将她从暗格推入内室,随即整个扑压上来——

轰!!!

气浪如怒涛掀卷,震得整座灯楼摇晃。

瓦片纷落如雨,火焰冲天而起,映亮半边夜空。

热风灼面,姜挽只觉天旋地转,下一瞬已被牢牢护住,男人的左臂横挡在她颈侧,玄铁指套深深卡进砖缝,指节泛白,像是用骨头撑起了塌下来的天。

她听见他胸腔剧烈起伏的喘息,一声一声,砸在她耳膜上,沉重得像要碾碎什么。

火光未熄,浓烟滚滚,四周哀嚎渐起。

可在这片混乱中心,时间仿佛凝固。

他的呼吸滚烫,拂过她鬓角碎发。

她没动,也没推开他。

嘴还硬着,嗓音却轻得不像自己:“我说过……要么娶我,要么死。”

可这一次,她说完,心跳乱了。

第4章 他护我了

火光还在舔舐残垣断壁,浓烟如黑蛇般缠绕夜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