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不是毯子的事……”林晓的声音很轻，带着哭过后的沙哑，“李强，我在这个家里，算什么？五年了，我连给自己、给蕊蕊买条喜欢的毯子，留着完整用的资格都没有吗？”
“你怎么又钻牛角尖？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？是我的工作！妈都是为了谁？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！你天天拉着个脸，给谁看？要是让姐和姐夫看出来，坏了事，你担待得起吗？”李强的语气越来越重。
“我看出来怎么了？”我猛地推开了次卧的房门。
屋里的两个人吓了一跳。李强穿着睡衣坐在床边，林晓站在衣柜旁，脸上还挂着泪痕，惊愕地看着我。
“姐……”李强有些慌乱地站起来。
我没理他，径直走到林晓面前。灯光下，她的脸苍白憔悴，眼睛肿得像桃子。
“小薇姐……”林晓怯怯地叫了一声，声音里带着惶恐。
我看着她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晓晓，那条毯子，是你的东西。不该被剪，更不该垫狗窝。是妈做得不对。”
我又转向李强，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。
“李强，调岗的事，我们在尽力。但这不是你妈，也不是你，可以随意作践晓晓的理由。她是你的妻子，是蕊蕊的妈妈，不是这个家的保姆，更不是可以随意牺牲的物品！”
李强张了张嘴，想反驳，但在我的逼视下，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，颓然地低下头。
“姐……”林晓的眼泪又流了下来，但这一次，不再是无声的崩溃，而是带着某种释放的哭泣。
我拉住她的手，那带着冻疮的、冰凉的手。“走，今晚跟我睡。”
我没有再看李强一眼，拉着林晓，走出了次卧，走进了我和周明华住的主卧。
周明华被惊醒了，坐起身，困惑地看着我们。
“明华，今晚晓晓跟我们睡。你去找李强挤挤。”我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周明华看了看我，又看了看满脸泪痕、身体微微发抖的林晓，似乎明白了什么。他没多问，只是点了点头，默默起身，抱起自己的枕头，走了出去。
那一晚，主卧的大床上，我和林晓并肩躺着。她没有再哭，只是睁着眼睛，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。
我们都没有说话。
但我知道，有些东西，从我把她拉出那个房间开始，就已经不一样了。
身下的床垫依然柔软，隔壁狗窝里的羊毛碎片依然存在。这个家看似完整的表皮，被撕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，露出了内里盘根错节的、冰冷的真实。
4
而我，这个远嫁归来、看似光鲜的“客人”，也被卷入其中，无法再置身事外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喉咙口的酸涩，迎上她的目光：“妈，毯子的事，是您做得不对。那是晓晓自己花钱买的，您不该不问她就剪了。”
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，像结了层寒霜。她把手里的抹布往水池里一扔，水花溅起。“我做得不对？呵，我为了谁？还不是为了你们？香港回来的大小姐，外孙金贵，用条新毯子怎么了？那狗窝的垫子烂得不成样子，剪块毯子边角料用用，就天理不容了？林晓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，让你一回来就跟我对着干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