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尸体火化要提前预约。”
“领带歪了。”我笑着说。
电梯门的镜面上映出我们三人的笑脸，宛如一张被海水泡皱的全家福照片。
而我知道——下一个被火化的，不会是我爸。
3
电梯门一开，闪光灯就劈头盖脸砸过来。记者的话筒几乎戳进了我的鼻孔，陆远侧身挡住镜头，西装袖口轻轻擦过我的手背——他心里暗骂：“公关部那群废物。”
“苏小姐对游艇事故有什么看法？”
“听说您父亲正在ICU？”
我低头钻进车里。车窗升起时，瞥见林秘书站在台阶上打电话，鳄鱼皮鞋尖不耐烦地轻敲地面。他心声混在喧闹里：“今晚必须把技术图纸传出去。”
车载香薰是陆远惯用的雪松味。我按下车窗，冷风裹着霜气扑面而来，像一记冰凉的耳光。
“直接去公司。”我对后视镜说。
司机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，低声嘀咕：“大小姐怎么知道要开董事会？”
陆远正低头看平板，闻言抬了下眼皮：“医生说要静养。”
“静养到你们把公司拆了？”我撕开薄荷糖包装，‘嘶啦’一声，刺得他嘴角一抽。
他心声漏了一句：“蠢货突然变聪明了？”
会议室空调开得像停尸房。我裹紧披肩，数着长桌边的人头：财务总监擦眼镜，心里盘算假账佣金；研发主管转钢笔，琢磨跳槽能带多少数据走。父亲的位置空着，林秘书自然地站在椅背后，文件夹上印着“绝密”。
“开始吧。”我敲桌面。
投影仪蓝光亮起，市场部经理嘴上汇报增长，心里骂：“要不是为了股份，谁伺候这大小姐。”我转着钢笔，突然插话：“华南区经销商为什么换人了？”
他喉结一滚。林秘书立刻接话：“是苏总上月定的。”
“是吗？”我点开平板，“可父亲昏迷前签的最后一份文件，是终止和永信集团的合作。”
会议室死寂。
林秘书的钢笔‘啪嗒’掉在地上，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白。陆远在桌下碰我膝盖，心声警告：“别打草惊蛇。”
我甩开他的手。
散会时我故意走最慢。林秘书果然留下整理文件，领带夹松了都没发现。我倚着门框，望着他锁保险柜，耳畔忽然飘来细语：“密码770319，今晚十点码头见。”
“林叔。”我突然出声。
他肩头微微一颤，随即转身，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：“大小姐有事？”
“父亲常说您最可靠。”我向前走了两步，恰好捕捉到他心跳的加速，“研发部那个新型电池专利，是您在跟进吧？”
“当、当然。”他手指无意识摸向西装内袋——U盘轮廓若隐若现。心里盘算：“要不要现在弄晕她？”
我嘴角轻轻上扬：“记得永信集团开出的价格吗？”
他瞳孔猛地一缩，内心如乱麻般纠结：“她怎么知道？不对，她是在试探我……”
走廊传来脚步声。陆远端着两杯咖啡出现：“聊什么呢？”
林秘书趁机后退，后腰撞到桌角。我接过咖啡，隐约听见陆远在心里暗骂：“这老家伙，净坏事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