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里已经有个女孩，缩在角落，浑身发抖，正是刚才哭泣的那个。她看见我，恐惧地往后缩了缩。
囚车晃晃悠悠启动。张氏就坐在我们对面的条凳上，三角眼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。
那女孩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怕，牙齿开始打颤，发出“咯咯”的声音。
张氏烦躁地皱起眉：“吵死了！丧门星！”
女孩吓得直哆嗦，哭声更抑制不住了。
“闭嘴！再哭老娘划花你的脸！”张氏厉声威胁，从怀里掏出纳鞋底用的长针，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。
女孩拼命咬住嘴唇，发出压抑的“呜呜”声。
那声音，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恐惧，搅得我心烦意乱。我只想安静地到达目的地，这女人太吵了。
张氏见女孩还在抽噎，似乎觉得权威受到了挑战，骂骂咧咧地起身：“小贱人，不给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！”说着，她拿着那根长针，狞笑着朝女孩的脸蛋凑过去。
就在她的手臂伸到囚笼边缘，身体因为动作而微微前倾，脖颈完全暴露在我面前的刹那——
我动了。
被缚在身后的手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，藏在指间、磨得尖利的发簪末端，在黑暗中精准而迅疾地刺出！
悄无声息。
发簪尖从她颈后某个特定位置没入，穿透。
张氏的动作瞬间僵住，脸上的狞笑凝固，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。她喉咙里发出一点轻微的“嗬嗬”声，然后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，靠在车厢上。
世界终于清静了。
旁边的女孩似乎感觉到压迫消失，怯怯地抬起头，蒙眼的黑布下，泪水还在流淌，但她不敢再出声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囚车停下。李魁骂骂咧咧地拉开车门：“死婆娘，磨蹭什么……”
他的话卡在喉咙里。
他看到了靠在角落，一动不动的张氏。
“娘？你怎么了？”跟在后面的李晟，他那个二十出头的儿子，疑惑地上前推了推。
没有反应。
李晟脸色大变，伸手探了探鼻息，猛地缩回手，声音都变了调：“爹！没……没气了！”
李魁冲上来，仔细检查张氏的尸体，脖子上没有明显伤痕，只有一个小小的、几乎看不见的血点。他猛地抬头，目光惊疑不定地扫过囚车里唯一可能动手的我。
但我双手被反绑，蒙眼的黑布完好，正“虚弱”地靠在笼壁，和旁边瑟瑟发抖的女孩没什么两样。
“鬼……有鬼……”李晟声音发颤。
李魁强自镇定，呵斥道：“胡说什么！肯定是你娘旧疾复发！”
他指挥着儿子把张氏的尸体拖下去，目光却像钩子一样死死钉在我脸上。
处理完尸体，李晟重新回到车厢里看守我们。车子再次启动。
他的视线，久久地、带着惊惧和探究，停留在我的脸上。
后来，他甚至忍不住，扯下了我眼前的黑布，就着车厢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天光，凑近了，仔细端详我的脸。
他的呼吸有些急促，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我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