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着他，这个自称是我未婚夫的男人，这个说我是杀人凶手的男人。
他眼中没有爱，没有恨，只有一种……一种近乎狂热的、要将我拆骨入腹的占有欲。
他们都看着我。医生，护士，还有他。他们的眼睛都在说同一句话。
“你有罪。”
我闭上眼，黑暗比光明更让我感到安全。
可是在黑暗里，我仿佛看见一双眼睛，一双和我面前这个男人一模一样的，冰冷的、漂亮的眼睛，在对我笑。
那笑容里，写满了我的末日。
第二章 温柔的牢笼
我被他带回了“家”。
那是一座漂亮的牢笼。
巨大的落地窗，窗外是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花园，阳光很好，把名贵的地毯照得金灿灿的。
可我总觉得，那阳光是冷的，照不进这屋子，也照不进我的骨头里。
屋子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条，干净得像个无菌实验室，和我醒来时的病房一样，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“洁净”。
他叫陆岐然。
这个名字是他告诉我的，就像告诉我“你叫季淮”一样，用一种不容置喙的、陈述事实的语气。
他说，这是我们的家。他说，他会在这里“照顾”我。
他的确在“照顾”我。
他会亲自为我准备一日三餐，每一道菜都精致得像是艺术品，但他会一边把食物递到我嘴边，一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：“小淮，多吃点。赎罪也需要力气。”
他会抱着我坐在沙发上，给我读诗。
那些最优美的句子从他薄情的唇里吐出来，却总在结尾变了味道。
“‘我爱你，不光因为你的样子，还因为，和你在一起时，我的样子。’多美，不是吗？只可惜，我一看见你，就想起我妹妹躺在血泊里的样子。”
他会在深夜我被噩梦惊醒时，将我紧紧搂在怀里，用手一下一下地抚摸我的后背，声音沙哑地安抚：“别怕，小淮，别怕。那不是梦，那是你欠下的债。忘了也没关系，我会陪你一起记着。”
他是魔鬼。
一个披着深情外衣的魔鬼。
他用最温柔的言语，对我进行着最残酷的凌迟。
他不说一个脏字，不动我一根手指，却能让我的灵魂千疮百孔。
我开始害怕他。怕他靠近，怕他说话，怕他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。
可我又离不开他。
在这个巨大的、空旷的房子里，我是个孤岛。
没有过去，没有朋友，没有亲人。唯一的“亲人”，就是陆岐然。
他是囚禁我的狱警，也是我唯一能抓住的稻草。
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他。
我开始依赖他。
像藤蔓一样，病态地攀附着这棵会用毒液将我慢慢杀死的树。
当他因为公司的事情晚归时，我会坐立不安，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狗。
我会站在门口，从黄昏等到深夜，只为了在他进门的那一刻，看到他的身影，闻到他身上那股清冷的味道。
他似乎很享受我这种状态。
他会摸着我的头，像在安抚一只宠物。
“小淮真乖。”他说。
然后他会低下头，吻我的额头，那吻冰凉，像是在给我盖上一个“所有物”的印章。
我活在他的呼吸之下，活在他的言语编织的罪孽里。
我厌恶我自己，厌恶这个叫“季淮”的凶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