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寒酸？”李秀兰像是被针刺了一下，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，“我们赵家虽然不富裕，但也从来没亏待过你。每次你来，我都做一桌子菜，走的时候大包小包让你带着...上次你说喜欢吃我做的腊肉，我特意多做了一大半让你带回家...”
“妈！”赵磊打断她，眉头紧皱，“说这些干什么？莹莹又不是图咱们家这些东西。”
赵建国重重放下酒杯，杯中的酒液溅了出来：“磊磊，你妈说的不对吗？小张，我们知道你是个好姑娘，可这二十八万八，是不是太多了点？能不能跟你爸妈商量商量，少要点？我们保证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，婚宴、三金，该有的排场一样不会少。”
张莹低头沉默了一会，纤细的手指摩挲着玻璃杯壁，再抬头时，眼圈微微发红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：“叔叔阿姨，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。我爸妈那边，我也难做。我们那边都这样，要是少了，亲戚朋友问起来，我爸妈脸上挂不住。我表姐去年结婚，彩礼都要了三十万呢...”
她转向赵磊，声音带着委屈的颤音：“磊磊，要是实在为难，就算了吧。我也不想因为这事让叔叔阿姨为难。”这话说得轻巧，却像一把软刀子，精准地戳中了赵磊的心窝。
“不为难！”赵磊立刻表态，转而看向父母，语气带着埋怨和急切，“爸妈，你们就不能为我想想吗？我爱莹莹，这辈子非她不娶。钱没了可以再赚，可莹莹只有一个！你们就忍心看着我们因为这点钱分手吗？”
李秀兰看着儿子那副迫不及待、仿佛离了张莹就活不下去的样子，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，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。她想起儿子小时候，家里穷，买不起玩具，他就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小孩玩，却从不开口要。如今为了一个认识才一年的姑娘，他却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要求父母掏出毕生积蓄。
那晚，赵磊和张莹走后，李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。
李秀兰呆呆地坐在餐桌前，看着满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肴，红烧鲤鱼已经冷了，凝固的油脂浮在汤汁表面，显得格外油腻。
“二十八万八，”她喃喃自语，声音空洞，“就是把我们这把老骨头卖了，也凑不齐啊。”
赵建国一根接一根地抽烟，狭小的客厅里很快烟雾缭绕，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佝偻沉默良久，他哑着嗓子开口：“把定期取出来吧，那是准备给娜娜攒的嫁妆，先挪用了。我...我再去跟老张借点，他前年买房时我借过他五万，这次应该能借回来。”
“那可是咱们留着养老的钱！娜娜的嫁妆怎么能动？”李秀兰急了，声音带着哭腔，“再说了，全给了彩礼，婚礼怎么办？婚房怎么办？他们非要市区三室，首付就得百来万，这不要了我们的命吗？磊磊工作才三年，哪来的钱付首付？还不是要我们掏？”
“那你说怎么办？”赵建国猛地抬头，眼睛布满血丝，额头上深刻的皱纹在灯光下格外明显，“看着儿子打光棍吗？他都二十八了！好不容易谈个女朋友，真要黄了，以后怎么办？”
“可这明摆着是敲诈！”李秀兰激动地站起来，“她张莹是金子做的吗？二十八万八！咱们小区老王家娶媳妇，彩礼才八万八！怎么到咱们这儿就翻了好几倍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