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参与了，以一种身不由己的方式。
我的沉默，在顾诀看来，就是默认。
“回答我！”他几乎是吼了出来，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。
巨大的压力下，我的喉咙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扼住，痛得我说不出话来。我只能看着他，眼中蓄满了泪水，拼命地摇头。
不，不是那样的。
可他看不懂。他只看到了我的眼泪，和我的沉默。
“苏清妩，我最后问你一次，”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最后的，几乎是恳求的绝望，“苏家的账目，是不是由你经手？”
我爹怕留下把柄，所有见不得光的账目，都由我用一种特殊的药水记录，事后用火一烤，字迹便会消失。他常说，我是他最放心的“活账本”。
我闭上眼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。
“是。”
这个字，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，彻底刺穿了我们之间所有名为“过去”和“情分”的东西。
我看到顾诀的眼中，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。他缓缓地后退了一步，像是被什么污秽的东西沾染到了一样，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。
“好，很好。”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，“来人，将苏清妩一并带走，收押大理寺天牢！”
冰冷的手铐锁住我手腕的那一刻，我没有挣扎。我只是看着他，看着他决绝地转过身，玄色的衣袍在空中划出一个冰冷的弧度。
顾诀，你听到的都是真话。可真话，有时候比谎言更伤人。
03
大理寺的天牢，和我爹所在的刑部天牢不同，这里更加阴暗潮湿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烂和血腥混杂的味道。
我被关进一间单人牢房，墙角滴着水，地上的稻草散发着霉味。
三天了，没有人来提审我。
我爹被关在我的隔壁，我们只隔着一堵厚厚的墙。有时候，我能听到他因为伤痛而发出的呻吟，还有咒骂我的声音。
“逆女！白养你这么多年！竟然出卖我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！”
我靠在冰冷的墙上，听着他的咒骂，心里一片麻木。
我没有出卖他。我只是，说不了谎而已。
到了第四天，牢门终于被打开了。进来的不是狱卒，而是顾诀。
他换下了一身官袍，穿着一件简单的青色长衫，头发用一根木簪束着，看起来和我记忆里那个翻墙送花的少年，有几分相似。
可他眼中的冰冷，提醒着我，我们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。
他没有带任何人，手里提着一个食盒。
“吃吧。”他将食盒放在牢房里唯一一张破旧的小桌上，声音听不出情绪。
我看着他，没有动。
“怎么，怕我下毒？”他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抹嘲讽的笑。
我摇了摇头。
他打开食盒，里面是我最爱吃的几样小菜，还有一碗热气腾셔的米饭。香气飘散开来，可我一点胃口都没有。
“我来，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。”他坐在我对面，隔着一张小桌，目光沉沉地看着我，“苏清妩，这里没有外人，你告诉我，你之前说的，是不是为了和你父亲划清界限，故意攀咬他？”
我的心猛地一颤。
他还在为我找借口。他宁愿相信我是个阴险毒辣、为了自保不惜污蔑亲爹的小人，也不愿相信，那个他曾经爱过的女孩，早就和他一样，同流合污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