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曾是我最亲密的爱人,却亲手将我送上了断头台。
大理寺卿顾诀,以铁面无私闻名天下,他最恨的便是谎言。
可他不知道,我这一生,被一种无法言说的诅咒所困——我无法说谎。
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,包括那句让他将我定罪的“我认罪”。
行刑那日,大雪纷飞,我看见他站在人群中,目光比冰雪更冷。
顾诀,你追求的真相,不过是世上最残忍的谎言。
01
初春的雨,细密如针,扎在人身上,带着一股子寒意。我站在廊下,看着雨水打湿青石板,溅起细小的水花。
丫鬟碧月匆匆从外面进来,抖了抖身上的雨水道:“小姐,大理寺的人来了,说是要例行问话。”
我心里一沉,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。该来的,终究还是来了。
“谁带的队?”我问。
“是……是顾大人。”碧月的声音低了下去,不敢看我。
顾诀。
这个名字像一根刺,扎在我心口最柔软的地方。三年前,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,会翻过我家院墙,只为送我一枝刚开的梅花。如今,他已是天子亲信,掌管刑狱的大理寺卿,而我,是罪臣苏惟常的女儿。
我爹,前户部尚书,因贪墨巨额税款,三日前被关入天牢。满朝皆知,主审此案的,正是顾诀。
我深吸一口气,理了理衣襟,“请他去前厅。”
走进前厅时,顾诀正背对着我,站在一幅山水画前。他穿着一身玄色官袍,金线绣成的麒麟在肩头张牙舞爪,显得他身姿挺拔,却也多了几分疏离与冷硬。
“顾大人。”我轻声开口。
他转过身,那张曾在我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庞,如今只剩下冷峻。他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,直直地看向我,仿佛要将我剖开,看清里面的每一寸心思。
“苏小姐,”他开口,声音平直,不带一丝波澜,“本官奉命前来,询问关于苏尚书贪墨一案的几个问题,还望苏小姐配合。”
他连名带姓地称呼我爹为“苏尚书”,而不是“岳丈”。我们的婚约,怕是在他心里,也随着我爹的倒台,成了一纸空文。
我福了福身子,“大人请问。”
“苏尚身居高位,平日里家中开销巨大,这些银两从何而来?”
这是一个圈套。我爹贪墨的银两,大部分都用在了打点关系和填补亏空上,家里的用度,反倒不算铺张。可我爹早就警告过我,若有人问起,必须一口咬定,是来自我外祖家的商队盈利。
我张了张嘴,想要按照父亲教的说辞回答,可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,一个字都吐不出来。
这就是我的诅咒。
从十二岁那年落水大病一场后,我就得了个怪病。我无法说出任何违心的话。一旦我想说谎,喉咙就会像被火烧一样剧痛,无法发声。这些年,我靠着沉默和寡言,勉强掩饰了过去。
顾诀见我迟迟不答,眉头微微蹙起,“苏小姐,为何不答话?”
他的目光带着审视和压迫,让我无处遁形。我能感觉到,那股灼烧的痛感又开始从喉间蔓延。
“我……”我艰难地开口,冷汗从额角滑落。
“苏小姐是觉得,本官的问题很难回答吗?”他步步紧逼,“还是说,你心中有鬼,不敢回答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