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咖啡，轻轻晃了晃。
“秦霏。”
她猛地一抬头，眼神惊惶。
“啊？阿筝，我在。”
“刚才的那个故事，你觉得怎么样？”我问。
“什么……什么故事？”她装傻。
“就是我刚刚讲的那个，关于阿筝和窈窈的。”
我身体前倾，手肘撑在桌上，盯着她的眼睛。
“你是不是觉得，我讲得特别没有感染力？”
“细节不够丰富，情感不够充沛，完全没有把窈窈那种‘被最好朋友背叛’的痛苦，给表现出来。”
秦霏的嘴唇动了动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我把咖啡杯放下，发出“叩”的一声轻响。
“我觉得，你肯定能比我讲得更好。”
“毕竟，你是这个故事的……第一手观众，对吧？”
“来，你给我讲讲。”
“讲讲你是怎么‘听说’的，从谁那‘听说’的，‘听说’的时候，对方是什么表情，用的什么语气。”
“还有，你又是怎么把我‘不是故意的’、‘一定有误会’这些细节，给脑补出来的。”
我的声音一直很平稳，甚至带着笑意。
但在秦霏听来，大概跟魔鬼的低语没什么两样。
她的额头开始冒汗。
细密的汗珠，沾湿了她精心打理过的刘海。
“阿筝……我……我真的只是听别人说的……”
“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传成这样了……”
“别人？”
我挑了挑眉。
“谁啊？”
“是姓‘别’，叫‘人’吗？”
“你把他叫过来，我们三个当面对质一下。”
“我这人最讲道理了，绝对不冤枉一个好人。”
秦霏彻底慌了。
她抓起桌上的包，站了起来。
“我……我公司还有个会，我得先走了。”
“阿筝，今天的事，我就当没发生过，你和窈窈……你们好好的。”
她想跑。
我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跑了。
我没动，只是慢悠悠地开口。
“开会啊？”
“巧了，我等下也有个会。”
“是关于城南艺术中心项目第二轮竞标的说明会。”
“我是甲方代表之一。”
“秦霏，你们秦氏集团，这次不也入围了吗？”
秦霏的脚步，钉在了原地。
她僵硬地转过身，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。
“是……是啊，真巧。”
“不巧。”
我站起来，走到她身边，伸手帮她理了理有点乱的衣领。
指尖隔着羊绒，都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。
她身上的香水味很好闻，是那种清冷的木质香。
可惜，混上了冷汗的味道，就有点变质了。
“我是特意来堵你的。”
我凑到她耳边，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。
“那个故事，你今天必须讲给我听。”
“要是讲得不好……”
我顿了顿，对着她的耳朵，轻轻吹了口气。
“你们秦氏的竞标方案，可能就得推倒重来了。”
3
会议室里，冷气开得有点足。
我坐在主位上，面前放着一杯温水。
秦霏坐在我的左手边，坐姿笔挺，双手放在膝盖上，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。
她的脸色依旧不好看。
这是一间被我临时征用的小型洽谈室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