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

疤脸的脚步声和守卫的嗤笑在岩缝外渐渐远去,留下的死寂却像凝固的血块,沉重地压在胸口。陈远粗重艰难的喘息声、囡囡微弱如丝的气息,还有那从幽深缝隙中无声透出的、冰冷幽蓝的光芒,构成了绝望三重奏。

“光…”陈远的手指在枯草上无意识地抓挠了一下,又无力地垂落,仿佛刚才那指向矿脉的举动已耗尽他最后的清明。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杂音,嘴角又有暗红的血沫溢出。

矿脉!赤阳髓!乌金!精炭!

狂喜的余烬还在胸腔里灼烧,但冰冷的现实已如寒潮般席卷而来。孙四被扔进了“思过洞”——那地方,是矿区用来“处理”不听话的矿奴或进行私刑的绝地,能活着出来的,十不存一。雷豹的“恩赐”是那包散发着腐臭、不知混了什么杂质的草药渣子,轻蔑地丢在血污里。而疤脸最后那阴冷的一瞥,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脊背,他绝对察觉到了异常!

宝藏就在脚下,却如同架在脖颈上的刀。它带来的不是生机,而是催命的符咒。

我猛地扑到那幽蓝的缝隙前,用身体死死挡住那微弱的光芒。手指颤抖着,抓起刚才撬落的碎石和旁边的枯枝破皮,发疯似的往缝隙里塞!不够!还是不够!那幽蓝的光如同跗骨之蛆,顽强地从堵塞物的缝隙里透出来一丝丝!

“唔…”怀里囡囡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痛苦呻吟,小小的身体在我臂弯里抽搐了一下,冰冷的小脸紧紧贴着我汗湿的脖颈。

她的痛苦像针一样刺醒了我。现在不是震惊宝藏的时候!是救命!两条命!

我强迫自己从那致命的幽蓝光芒上移开视线,目光扫过陈远惨白的脸,最终落在那包肮脏的草药渣子上。没有选择。我咬着牙,抓起那包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渣,冲到清泉皮囊旁。用冰冷的泉水反复冲洗双手,然后小心翼翼地解开那破布包。里面的东西一团糟:几根干瘪发黑的草茎,混杂着泥土、碎石,甚至还有可疑的虫壳。这就是“止血草”?更像是垃圾堆里的残渣!

但这是唯一的“药”。

我强忍着恶心和愤怒,挑出几根相对完整的草茎,用牙齿和刀胚柄碾碎,混合着一点点珍贵的泉水,搅成稀烂的糊状。腥臭和苦涩的气味更浓了。

“陈远…忍着点…”我低声嘶哑道,用刀胚柄小心地撬开他紧咬的牙关,将散发着恶臭的糊状物一点点喂进去。他喉咙本能地抗拒,身体剧烈地痉挛,但求生欲最终让他艰难地吞咽下去一部分。剩下的,我颤抖着手,涂抹在他后背那片恐怖的青紫淤伤上——那里皮肤滚烫肿胀,皮下渗血点密布,如同恶魔的烙印。药糊接触到伤口,陈远猛地弓起身体,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、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嘶吼,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。

接着是小腿和手臂崩裂的伤口。脓血混合着黑色的药糊,散发出更加令人作呕的气味。每一次涂抹都像在用钝刀刮骨。陈远的手死死攥着那柄染血的刀胚,指节捏得发白,刀柄深深陷入掌心,几乎要嵌入骨头里。他用最后的意志对抗着剧痛,没有昏死过去,但眼神已经彻底涣散,只剩下空洞的痛苦。

做完这一切,我几乎虚脱,胃里翻江倒海。看着陈远如同被剥皮抽筋般瘫在枯草上,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,那点草药带来的微弱希望如同风中残烛,随时可能熄灭。

“囡囡…水…”我抱起冰冷的小身体,将皮囊口凑近她的唇。她的嘴唇干裂苍白,无意识地吸吮着甘冽的泉水。几口水下去,她紧蹙的眉头似乎松开了一丝丝,但体温依旧低得吓人。

我将她紧紧裹在自己还算干净的里衣里,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。但那点热量如同泥牛入海,迅速被她的冰冷吞噬。她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,每一次呼吸都轻得如同叹息。昨夜那毁灭性的爆发,彻底透支了她的生命本源。

绝望,如同这岩缝里浓郁的霉烂和血腥味,无孔不入。

就在这时,那被我草草堵塞的缝隙处,一丝极其微弱的幽蓝光芒,如同不甘寂寞的鬼魅,又顽强地从一块碎石的缝隙里透了出来,恰好映照在囡囡苍白的小脸上。那光芒冰冷,带着金属和硫磺的奇异质感。

鬼使神差地,我低头看着囡囡。她紧闭的双眼,长长的睫毛在幽蓝光芒的映照下投下淡淡的阴影。一个荒谬而疯狂的念头,如同闪电般劈入我的脑海。

矿脉…精纯的能量…赤阳髓…那传说中蕴含开天辟地之力的金属…能不能…?

这个念头刚一升起,就被强烈的恐惧和理智死死摁住。太危险了!那矿脉的气息如此诡异,谁知道接触它会发生什么?囡囡现在脆弱得如同琉璃,任何一点外力都可能让她彻底破碎!

可是…看着她生命的气息如同沙漏般流逝…看着陈远在血污和剧痛中挣扎…等死吗?

“呼…”岩缝入口,一阵刻意拖沓的脚步声响起,伴随着浓烈的劣质酒气和汗臭。

疤脸那张令人憎恶的脸再次出现在阴影里!他没带守卫,只有一个人,手里拎着一个脏兮兮的皮水囊,脸上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、残忍的戏谑。

“哟?还没断气呢?”他斜倚在岩壁上,目光如同冰冷的剃刀,扫过濒死的陈远,扫过我怀里气息奄奄的囡囡,最后,如同秃鹫发现了腐肉,精准地落在我身后那个被杂物掩盖、却依旧透出一丝幽蓝光晕的缝隙角落!他嘴角咧开,露出焦黄的牙齿。

“雷老大‘心善’,再赏你们点水。”他晃了晃手中的皮囊,里面的液体发出浑浊的声响,散发出一股馊味。“顺便…看看那小丫头片子醒了没?雷老大对她…可是好奇得很。”他故意拖长了音调,那只眼睛里的贪婪和探究毫不掩饰。

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。他不是来送水的!他是来探查囡囡的状况,更是来确认刚才那让他起疑的“光”!他看到了!他一定看到了那幽蓝!

“她…还没醒。”我嘶哑地回答,身体下意识地侧了侧,将囡囡和那缝隙挡得更严实些,手指悄悄握紧了身旁的环首刀胚柄。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一丝虚弱的镇定。

“啧啧,真可惜。”疤脸咂咂嘴,目光却像钉子一样钉在缝隙的方向,“刚才…好像看到点有意思的东西?蓝汪汪的…你们‘野狗窝’里,还能藏着宝贝不成?”他向前逼近一步,巨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,带着压迫性的威胁。

空气瞬间凝固,浓重的杀意混杂着血腥和霉味,令人窒息。他魁梧的身躯堵住了唯一的出口,如同囚笼的铁闸落下。

陈远在枯草上发出一声模糊痛苦的呻吟,似乎在无意识地提醒着危险。

囡囡冰冷的身体在我怀里,如同易碎的珍宝,也像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、毁灭性的炸弹。

而那幽蓝的光芒,在疤脸贪婪的注视下,似乎不甘示弱地、微弱地跳动了一下。

刀胚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,浸透巨兽之血的刃口在昏暗中仿佛渴望着新的饮血。

## 第十四章:幽蓝觉醒

疤脸那魁梧的身躯堵在岩缝入口,如同山岳压境。他浑浊的眼珠贪婪地钉在被杂物勉强掩盖的幽蓝缝隙上,嘴里喷出的酒气混合着威胁:“蓝汪汪的…野狗窝里还能藏宝?小子,让开!”

他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恶风,直接朝我肩膀抓来,意图再明显不过——推开我,攫取那致命的秘密!

身体比意识更快!几乎在他动手的瞬间,那柄浸透石甲蜥血的环首刀胚已从身侧弹起!没有章法,只有绝境中野兽般的本能!刀胚带着沉重的呜咽,不是劈砍,而是如同毒蛇出洞,狠狠刺向他抓来的手腕内侧!

疤脸显然没料到这濒死的“野狗”还敢反抗,更没料到这反击如此刁钻狠辣!他惊怒交加地缩手,但刀胚的尖端依旧在他粗壮的手腕上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!

“嗷——!”剧痛让疤脸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,眼中瞬间充血,暴怒取代了贪婪。“找死!”他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向腰间的弯刀。

就是现在!

在他因剧痛和拔刀动作而微滞的刹那,我积蓄的最后一点力量爆发!不是攻击他,而是猛地将怀里冰冷的囡囡,朝着那透出幽蓝光芒的缝隙方向用力一推!

囡囡小小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,撞开了几根枯枝,恰好摔落在被我撬开的幽深缝隙边缘!她苍白的小手,无意识地搭在了裸露的、冰冷漆黑的岩层上,指尖距离那几颗核桃大小、内蕴磅礴暗金光芒的“赤阳髓”矿石,仅有寸许之遥!

“丫头!”疤脸惊怒的吼声和我的嘶喊同时响起!他看到了囡囡的动作,也看到了缝隙深处那比幽蓝晶体更璀璨、更令人心悸的暗金光芒!“赤阳髓?!”他的独眼瞬间被极致的贪婪和一种原始的恐惧攫住!

就在囡囡冰冷的手指触碰到冰冷岩壁的瞬间——

异变陡生!

缝隙深处,那无数如同星辰碎屑的幽蓝晶体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!不再是微弱的呼吸,而是如同被点燃的蓝色烈焰!一股冰冷刺骨、却又蕴含着狂暴精纯能量的气息如同决堤的洪流,瞬间从缝隙中喷涌而出!这股能量洪流没有向外扩散,反而如同找到了宣泄口,疯狂地、倒卷着涌向趴在缝隙边缘的囡囡!

“嗡——!”

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低鸣!囡囡小小的身体被一层浓郁得化不开的幽蓝光芒彻底包裹!她身上破烂的衣物瞬间化为飞灰!光芒在她裸露的皮肤上流淌、渗透,勾勒出无数细密繁复、如同古老符文的蓝色光痕!她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!

不再是人类的瞳孔!那双眼眸彻底变成了两颗燃烧的、冰冷无情的幽蓝太阳!狂暴的能量在她体内奔涌、冲撞,仿佛要将这脆弱的容器彻底撕裂!

“吼——!”一声非人的、混合着无尽痛苦与毁灭意志的尖啸从她口中爆发!比昨夜撕裂石甲蜥的尖啸更加恐怖!不再是单纯的精神冲击,而是裹挟着实质般的能量风暴!

首当其冲的疤脸,脸上的贪婪和暴怒瞬间被极致的恐惧取代!他只来得及将弯刀横在胸前,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的攻城巨锤正面轰中!弯刀发出刺耳的呻吟,瞬间扭曲变形!他魁梧的身体离地倒飞,狠狠撞在岩缝入口对面的石壁上!

“咔嚓!”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可闻!疤脸如同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,胸口恐怖地凹陷下去,口中鲜血狂喷,混合着内脏碎片,那只独眼瞪得溜圆,死死盯着蓝光中的囡囡,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骇然,随即彻底失去了神采。

能量风暴的余波扫过岩缝!我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狠狠掀飞,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,喉头一甜,喷出一口鲜血。陈远身下的枯草被吹得四散飞舞,他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,嘴角溢出血沫,但奇迹般地,他那只紧握刀胚的手,指关节反而捏得更紧了!

风暴的中心,囡囡悬浮在幽蓝的光焰之中,小小的身体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,发出无声的嘶喊。那狂暴的能量似乎找到了一个脆弱的平衡点,开始向内坍缩、凝聚!

就在这时,离她最近的那几块暗金色的“赤阳髓”矿石,仿佛被幽蓝火焰点燃!内敛的暗金光芒骤然变得炽烈!一股比幽蓝能量更加古老、更加磅礴、带着开天辟地般灼热气息的能量流,如同沉睡的巨龙被惊醒,猛地注入囡囡体内!

“轰!”

幽蓝与暗金在她小小的身体里轰然对撞!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样恐怖的能量疯狂撕扯着她的经脉!囡囡的身体剧烈地颤抖、扭曲,皮肤表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,渗出淡金色的血液!

“囡囡——!”我目眦欲裂,挣扎着想扑过去,却被那狂暴的能量场死死压在地上,动弹不得。

就在这毁灭的边缘,异变再生!囡囡眉心处,一点微弱的、几乎被幽蓝和暗金掩盖的乳白色光芒顽强地亮起!那光芒极其柔和,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生命气息,如同初生的晨曦!这点微弱的光芒迅速蔓延,在她体内形成一张极其纤细却坚韧无比的光网,强行将即将爆炸的幽蓝与暗金能量包裹、束缚、引导!

痛苦到极致的尖啸戛然而止!囡囡悬浮的身体缓缓落下,重新匍匐在缝隙边缘。包裹她的光焰迅速内敛,幽蓝符文和暗金流火如同潮水般退入她的体内,只在她皮肤下留下淡淡的、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微光轨迹。眉心那点乳白的光芒也悄然隐没。

死寂。绝对的死寂。

岩缝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、能量灼烧后的焦糊味,还有一丝淡淡的、奇异的金属和硫磺混合的气息。疤脸扭曲的尸体躺在入口,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恐怖。

囡囡趴在那里,一动不动,小小的身体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灰烬。她呼吸……竟然恢复了!虽然微弱,却平稳悠长,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!更令人震惊的是,她裸露的皮肤上,那些被石甲蜥抓伤、被能量撕裂的细小伤口,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、结痂!

“呃…”枯草堆上,陈远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呻吟。他艰难地侧过头,看向囡囡的方向,涣散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。紧接着,他身体猛地一阵剧烈痉挛,哇地一声,又吐出一大口暗红发黑、散发着恶臭的淤血!

这口淤血吐出后,他原本死灰的脸色竟然泛起一丝微弱的红晕!急促如破风箱的呼吸,也奇迹般地平稳了一些!虽然依旧虚弱不堪,但那股萦绕不散的死亡气息,似乎被刚才那狂暴能量风暴的边缘……生生冲散了一部分!他后背那片恐怖的淤伤,肿胀似乎也消退了少许!

矿脉能量…赤阳髓…还有囡囡体内那神秘的乳白光芒!这三者碰撞产生的余波,竟然对陈远的致命伤势产生了不可思议的缓解作用!

我挣扎着爬过去,先探了探囡囡的鼻息和脉搏。平稳!虽然体温依旧偏低,但生命之火已经重新稳定地燃烧起来!我心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,巨大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同时袭来。

目光转向入口处疤脸扭曲的尸体,冰冷瞬间取代了喜悦。麻烦大了!雷豹的心腹死在这里,还是被囡囡“杀”的!一旦被发现,我们三人必死无疑!

“快…埋…”陈远极其虚弱的声音传来,他那只完好的手指,艰难地指向疤脸的尸体和旁边松软的泥土。“血迹…掩盖…光…”

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!必须毁尸灭迹,掩盖一切痕迹!那幽蓝的缝隙更是绝不能再暴露!

时间紧迫!我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,抓起那柄染血的刀胚,冲到疤脸尸体旁。用刀胚在岩缝最深处靠近湿滑岩壁的地方,疯狂地挖掘!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头流下,每一铲都沉重无比。

挖出一个浅坑,将疤脸扭曲的尸体和那把变形的弯刀一起推了进去。用泥土、碎石、枯草,还有他流出的污血混合着掩埋、踩实。又将入口处他喷溅的鲜血用泥土反复覆盖。做完这一切,我几乎虚脱。

最后,是那个致命的缝隙!我抓起所有能找到的杂物——破皮子、枯枝、碎石,甚至撕下疤脸尸体上相对完整的衣物碎片,疯狂地塞进去!用脚踩实!直到最后一丝幽蓝的光芒被彻底掩盖在厚重的垃圾和泥土之下,只留下一个毫不起眼的、散发着霉烂气味的角落。

空气中还残留着血腥和能量灼烧的气息。我抓起地上散落的、散发着硫磺味的石甲蜥干涸血液碎块,用力揉碎,粉末撒在掩埋尸体的地方和缝隙入口,试图用更浓烈的硫磺和血腥味掩盖异常。

刚刚处理完最后一点痕迹,岩缝外就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粗暴的呼喝!

“疤脸哥?雷老大让你过去回话!”

“妈的,撒泡尿掉坑里了?”

两个守卫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!

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!我飞快地退回陈远身边,抓起地上那包肮脏的草药渣子,胡乱地抹在自己脸上和手臂的擦伤上,又往陈远嘴角残留的血迹旁抹了点,制造出我们一直在“用药”的假象。然后瘫坐在地,剧烈地喘息,做出一副精疲力竭、濒临死亡的模样。同时,用身体将角落那个被掩盖的缝隙和囡囡小小的身体尽量挡住。

两个守卫的身影出现在入口的昏暗中。他们首先看到的是瘫软在地、浑身血污草药的我和陈远,以及角落里似乎昏迷不醒的囡囡。浓烈的血腥味和草药馊味扑鼻而来。

“操!真他妈臭!”一个守卫厌恶地捂住鼻子,目光扫过岩缝,“疤脸哥呢?刚才不是过来了吗?”

“没…没看见…”我虚弱地抬起头,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,“他…扔下药…就走了…”我指了指地上散落的草药渣。

另一个守卫狐疑地打量着里面,目光扫过被我身体挡住的角落,又看了看入口处被我刻意用硫磺血粉掩盖过的地面,没发现明显的尸体痕迹。

“妈的,跑哪去了?”第一个守卫不耐烦地嘟囔,“算了,不管了!雷老大还等着呢!让这俩野狗和那小怪物自生自灭吧!”他似乎对这里污秽绝望的气息感到极度不适,不想多待一秒。

两人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,脚步声很快远去。

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,我才敢大口喘气,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。危机暂时解除,但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。疤脸失踪,雷豹绝不会善罢甘休!

目光落在陈远身上。他半阖着眼,似乎又陷入了半昏迷,但紧握刀胚的手依旧没有松开。他嘴角那丝不正常的红晕还在,呼吸虽然微弱却稳定。

再看向囡囡。她安静地趴在角落,小小的胸膛平稳起伏,皮肤下那幽蓝与暗金交织的微光如同呼吸般明灭,眉心一点乳白若隐若现。沉睡,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力量。

脚下,是足以颠覆黑矿峪格局的宝藏,也是随时可能引爆的毁灭之源。

身边,是重伤垂死的同伴和觉醒未知力量的幼女。

外面,是独眼窥伺、杀机四伏的豺狼。

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和草药渣,手指触碰到怀中那本在搏杀中几乎被遗忘的、记载着《淬火经》的残破皮册。

火种已埋下,幽蓝已觉醒。

这漆黑矿脉深处的人心之狱,该换一个主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