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棠沉默地看了一会儿，忽然伸手：「笔来。」
林漾愣愣地将眉笔递过去。
沈棠接过，掂量了一下，仿佛在评估一件新式武器。
她俯下身，一手极轻地托住林漾的下巴固定，另一只手执着眉笔，如同握着一柄纤细的剑，眼神专注得像是在绘制行军地图。
笔尖落在眉骨上，力道沉稳，线条干净利落。
林漾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的薄茧和温热的呼吸，不由得屏住了呼吸。
「好了。」沈棠退开半步。
林漾看向镜子，一双英气十足的剑眉映入眼帘，果然为她平添了几分飒爽之气。
「接下来是……眼神？」
林漾对着镜子努力瞪眼。
「杀气不在眼大。」沈棠站在她身后，双手忽然按住她的肩膀，微微用力向下压。
「在于脊梁，在于肩背。」
「含胸驼背，纵有凶煞之相，亦是败军之兆。」
她手动帮林漾调整坐姿，让林漾挺直背，打开肩膀。
「想象你麾下有万千将士，生死系于你一念之间。」沈棠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，响在林漾耳侧。
当林漾终于将那套银灰与玄色相间的仿制铠甲穿戴整齐，站在镜前时，竟有些恍惚。
镜中人高束长发，眉峰凌厉，被冰冷的金属甲片包裹着，竟真有了几分沙场征伐的影子，只是眼神里还藏着些许不安定的游移。
沈棠静静走上前，目光扫过甲胄的每一处细节。
她伸出手，指尖熟练地拂过林漾肩甲的系带，重新收紧，让甲胄更贴合身形。
又弯腰，将腰侧一处松散的皮扣利落扣好。
她的动作流畅而精准，仿佛这身cos服并非道具，而是她日夜相伴的战友。
「这甲，」沈棠的指尖最后停留在林漾心口的护心镜上，她声音不高，却字字清晰，「虽不及真铁沉重，但既穿上身，便需记得它所代表的担当。」
冰冷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，林漾却觉得心口微微一烫。
俩人折腾了一会儿，即便林漾在门口做了许久心理建设。
踏入漫展会场，仍然在声浪与人潮淹没的瞬间，尴尬得头皮发麻。
五彩斑斓的假发、奇装异服的人群、闪烁的灯光……林漾的目光四处搜索。
最终定在了会场中央那个熟悉的，正被众人簇拥着的身影，周屿身上。
林漾自以为的暧昧对象。
他cos着一个近期大热的动漫男主角，精致的妆容和华丽的服饰在灯光下格外耀眼。
几个妆容精致的女孩正围着他拍照，而他游刃有余地变换着姿势，嘴角挂着林漾再熟悉不过的温和笑意。
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踏入他的世界，林漾说不清是什么感觉，下意识就想躲到沈棠身后。
周屿是她暗恋了整整三年的学长，是她在无数个深夜翻遍对方社交动态却不敢点赞的存在。
在他面前，她总觉得自己像个笨拙的孩子。
聚光灯下的周屿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。
他的目光越过人群，落在林漾身上时明显愣了一下，随即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。
他朝这边走来，步伐从容。
「林漾？真巧。」
他的声音温和，目光却在她身上的铠甲逡巡，「没想到你会来漫展，还cos这个角色。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