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晓冲过去扶她,却被保安拦住。她眼睁睁看着石岩拿起鼓槌,咧嘴一笑,高高举起。
“第一槌,敬祖灵!”
“第二槌,许心愿!”
“第三槌……”他顿了顿,故意拖长音,“就看老天给不给面子了!”
鼓槌落下。
第一声沉闷如地心叹息。
第二声尖锐刺耳,林晓耳中嗡鸣,眼前发黑。
就在第三槌即将挥下时——
“住手!!”一声凄厉尖叫撕裂空气。
是母亲。
她不知何时冲上台,扑向石鼓,双手死死抱住鼓身,泪流满面:“别敲第三声……求你们……债已经够多了……”
石岩不耐烦地推开她:“滚开!装神弄鬼!”
母亲跌坐在地,从怀中掏出那个红布包,颤抖着打开——里面是一只小小的、发黄的婴儿鞋,鞋底绣着“青藤”二字。
全场死寂。
林晓怔怔看着那只鞋,忽然想起昨夜梦中,那个青藤寨小女孩脚上,穿的正是这样一双手工布鞋。
第六章:第二声鼓
第三槌终究没落下。
不是石岩良心发现,而是天变了。
就在他手臂高举的刹那,乌云如墨泼洒,天光骤暗,仿佛黄昏提前降临。鼓场上的LED灯带“噼啪”爆裂,彩旗无风自动,猎猎作响。围观人群惊叫四散,有人喊:“祖灵发怒了!”
石岩脸色发白,却强撑镇定,把鼓槌往地上一扔:“装神弄鬼!雷雨天而已!仪式照常,明天再办!”
他转身就走,脚步却比来时快了许多。
人群散尽,只剩林晓一家和几个寨老。母亲瘫坐在鼓边,怀里紧搂着那只青藤寨的婴儿鞋,泣不成声。秦婆婆被扶回小屋,临走前死死抓住林晓的手,指甲几乎掐进肉里:“第二声已响……债主……要上门了。”
林晓想说“只是巧合”,可喉头像被什么堵住,发不出声。
当晚,寨中无一人安睡。
林晓蜷在阁楼,反复回放白天的录音。鼓声之后,她竟录到一声极轻的叹息——像女人,又像孩子,尾音拖长,带着水汽般的怨意。更诡异的是,音频频谱图上,在鼓声波峰之后,竟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绳结形状。
她关掉电脑,心乱如麻。
凌晨三点,急促的敲门声炸响。
是寨里的青年阿木,脸色惨白如纸:“陈三……不见了!”
陈三,正是白天第一个上台敲鼓的工人。
林晓跟着众人打着手电搜山。雨停了,但空气湿重得能拧出水。他们在祖灵禁地边缘的断崖下发现了他。
陈三仰面躺在乱石堆中,四肢以不可能的角度反拧至背后,肘关节、膝关节全部脱臼,脊椎扭曲成麻花状,整个人像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绞过,最终打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“人绳”。他嘴巴大张,舌头上缠着一圈草绳,绳头垂落,随风轻晃。
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——瞳孔放大,却凝固着极致的恐惧,仿佛死前亲眼看见了地狱。
寨医蹲下检查,手直抖:“没外伤……骨头是从里头拧断的……这……这不是人干的。”
老寨主颤巍巍跪地,焚起三炷香,朝青藤寨方向叩首:“青藤的亲人们……我们认罪……请……请留一线。”
林晓站在尸体旁,胃里翻涌,却强迫自己观察细节。她注意到陈三指甲缝里嵌着几粒蓝色小花——那是青藤寨后山独有的“鬼眼兰”,雾隐寨根本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