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他怔住,良久,才哑声:“……对不起,是我太自私。”

他攥紧我手,像攥住最后一缕光:“那这次,我们一起赌。”

夜里,我翻出婚书,藏进妆匣底层。

青梧端药进来,小声嘀咕:“主子,您真要嫁太子?”

我没答,只问:“沈砚呢?”

“在药庐熬药呢,咳得厉害。”

我心头一紧,披衣出门。

药庐在城郊,雪还没化。

我躲在窗下,看见他背对我站着,手帕捂嘴。

咳声闷在喉间,像受伤的兽。

他移开帕子——猩红刺目。

我忍不住冲进去:“沈砚!”

他猛地转身,迅速藏起帕子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我扑上去抢,他躲不开,帕子掉在地上。

血迹未干。

“你用心头血续我命?”我声音发抖。

他沉默片刻,点头:“只能延缓,不能根治。”

我眼泪砸下来:“停下!我不需要你这样!”

他抬手,轻轻擦我眼泪:“可我不能没有你。”

我扑进他怀里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他拍我背,像哄孩子:“别哭,晚晚。”

就在这时,青梧慌慌张张跑来:

“主子!太子下令——若七日内您不愈,沈公子以妖术惑众论处!”

沈砚脸色一白。

我攥紧他衣袖:“别再取血了!”

他却转身回炉前,舀起药:“再熬一剂。”

我急了:“你疯了?”

他回头,眼神坚定:“我要你活过婚期。”

我咬牙,转身就走。

回府后,我撕了半张婚书,藏进袖中。

青梧急得直跺脚:“主子,您这是要他的命啊!”

我摇头:“不,我要救他。”

夜深,我伏案写信。

烛光摇曳,墨迹未干。

我写下:“宁死不嫁萧景珩。”

窗外,雪又开始下。

可我知道,这一次,我不再是那个只能递粥的小女孩。

我要亲手,撕开这命运的网。

沈砚,等我。

我一定,把你从寒冬里拉出来。

就像你当年,把我从咳血的梦里唤醒一样。

甜的,该轮到你尝了。

3

我跟踪沈砚,跟了整整三天。

他每夜子时出门,披一件旧斗篷,脚步轻得像猫。

我裹着青梧偷来的男装,踩着雪,远远缀在后头。

城郊药庐,孤灯如豆。

我躲在柴堆后,看见他解开衣襟——

刀光一闪。

血滴落雪地,绽开一朵红梅。

我捂住嘴,眼泪却止不住。

他咳着,把血混进药罐,又添雪莲、当归、黄芪……

动作熟得像做过千遍。

“别看!”他忽然转身,一把捂住我眼睛。

可我已经看见了。

他手臂上全是冻疮,旧伤叠新痂,腕间红绳被血染得发暗。

“你疯了?”我声音发抖,“双倍心头血?你想死吗!”

他沉默,只把我拉进屋,关上门。

炉火微弱,他脸色白得像纸。

“太子下了令,”他轻声说,

“七日内你不愈,我就以妖术惑众论处。”

我扑上去打他:“那你也不能剜心啊!”

他任我打,忽然咳出一口血,溅在窗纸上,像雪地里开了一朵梅。

我愣住,手停在半空。

他抬手擦我眼泪:“晚晚,我想你活过婚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