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怔住,良久,才哑声:“……对不起,是我太自私。”
他攥紧我手,像攥住最后一缕光:“那这次,我们一起赌。”
夜里,我翻出婚书,藏进妆匣底层。
青梧端药进来,小声嘀咕:“主子,您真要嫁太子?”
我没答,只问:“沈砚呢?”
“在药庐熬药呢,咳得厉害。”
我心头一紧,披衣出门。
药庐在城郊,雪还没化。
我躲在窗下,看见他背对我站着,手帕捂嘴。
咳声闷在喉间,像受伤的兽。
他移开帕子——猩红刺目。
我忍不住冲进去:“沈砚!”
他猛地转身,迅速藏起帕子:“你怎么来了?”
我扑上去抢,他躲不开,帕子掉在地上。
血迹未干。
“你用心头血续我命?”我声音发抖。
他沉默片刻,点头:“只能延缓,不能根治。”
我眼泪砸下来:“停下!我不需要你这样!”
他抬手,轻轻擦我眼泪:“可我不能没有你。”
我扑进他怀里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他拍我背,像哄孩子:“别哭,晚晚。”
就在这时,青梧慌慌张张跑来:
“主子!太子下令——若七日内您不愈,沈公子以妖术惑众论处!”
沈砚脸色一白。
我攥紧他衣袖:“别再取血了!”
他却转身回炉前,舀起药:“再熬一剂。”
我急了:“你疯了?”
他回头,眼神坚定:“我要你活过婚期。”
我咬牙,转身就走。
回府后,我撕了半张婚书,藏进袖中。
青梧急得直跺脚:“主子,您这是要他的命啊!”
我摇头:“不,我要救他。”
夜深,我伏案写信。
烛光摇曳,墨迹未干。
我写下:“宁死不嫁萧景珩。”
窗外,雪又开始下。
可我知道,这一次,我不再是那个只能递粥的小女孩。
我要亲手,撕开这命运的网。
沈砚,等我。
我一定,把你从寒冬里拉出来。
就像你当年,把我从咳血的梦里唤醒一样。
甜的,该轮到你尝了。
3
我跟踪沈砚,跟了整整三天。
他每夜子时出门,披一件旧斗篷,脚步轻得像猫。
我裹着青梧偷来的男装,踩着雪,远远缀在后头。
城郊药庐,孤灯如豆。
我躲在柴堆后,看见他解开衣襟——
刀光一闪。
血滴落雪地,绽开一朵红梅。
我捂住嘴,眼泪却止不住。
他咳着,把血混进药罐,又添雪莲、当归、黄芪……
动作熟得像做过千遍。
“别看!”他忽然转身,一把捂住我眼睛。
可我已经看见了。
他手臂上全是冻疮,旧伤叠新痂,腕间红绳被血染得发暗。
“你疯了?”我声音发抖,“双倍心头血?你想死吗!”
他沉默,只把我拉进屋,关上门。
炉火微弱,他脸色白得像纸。
“太子下了令,”他轻声说,
“七日内你不愈,我就以妖术惑众论处。”
我扑上去打他:“那你也不能剜心啊!”
他任我打,忽然咳出一口血,溅在窗纸上,像雪地里开了一朵梅。
我愣住,手停在半空。
他抬手擦我眼泪:“晚晚,我想你活过婚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