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韵律,仿佛在吟唱古老的哀歌。
“云袖……和镇上一个苏姓的后生好上了。嘿,宗族规矩大过天,哪容得下外乡戏子玷污血脉?棒打鸳鸯,寻常事罢了。”
她顿了顿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讽,“可他们不该……不该说云袖是妖邪,用邪术魅惑人心,更不该……在她最后一场戏后,把她……推进了那口用来镇水的古井里。”
我的呼吸一窒。投井而死!难怪怨气如此之重,带着如此浓烈的水腥味!
“那场戏,她唱的就是那个女丑角,血浸七窍,含冤莫白……嘿,倒像是唱给她自己听的。”
问米婆的声音低沉下去,“她死后,怨气不散,就附在了她最后碰过的那些皮影上。后来戏班散了,那套皮影几经流转,据说被一个北方的同行收走了……看来,就是你家先祖。”
真相如同冰冷的井水,浇了我一身。原来这纠缠我的怨魂,竟是百年前同样来自北方的同行前辈,含冤惨死于此地!
“婆婆,那我该怎么办?如何才能化解她的怨气?”我急切地问。
问米婆抬起枯瘦的手指,指了指我,又虚指了一下镇子的某个方向:“你,是北边来的,身上带着通灵的引子(指灰爷),能‘请’,也能‘沟通’。而她……”她手指的方向,正是苏家宗祠所在,“苏家那丫头,是南棺一脉,虽为女子,却得了真传,能‘镇’,也能‘渡’。”
“北马通灵,安抚怨魂;南棺镇煞,重塑轮回。”她看着我,一字一顿地说,“缺一不可。单凭你,安抚不了她百年的恨;单凭那丫头,也镇不住与她同源共生的皮影邪性。想活命,想化解这段恩怨,去找苏清越。这是你们唯一的生路,也是那云袖……唯一的解脱。”
北马南棺……合作?
苏清越冰冷的眼神和尖锐的话语让我感到苦涩。她怎会助我?
“没有……别的办法了吗?”我抱着一丝侥幸。
问米婆咧开没牙的嘴,发出一种类似夜枭的笑声:“有啊。等着她下次再来找你,把你彻底拖进井里,或者……你现在就收拾包袱,能跑多远跑多远,看看她这百年的怨气,肯不肯放过你这‘同乡’和‘皮影传人’。”
我沉默了。逃跑无处可逃,灰爷状态不佳,怨魂已锁定我。留下,就得求助敌意满满的苏清越。
这是阳关道,也是独木桥,更是唯一的生路。
我站起身,对着问米婆深深一揖:“多谢婆婆指点迷津。”
问米婆不再看我,重新蜷缩回阴影里,仿佛刚才那番话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。
我提起皮影箱,离开了那间压抑的屋子。阳光照在脸上,却毫无暖意。
我站在狭窄的巷弄里,望向苏家宗祠,深吸一口冷湿的空气。
为了生存和洗清百年冤屈,尽管不愿,我必须再见苏清越一次。
4 煞棺锁魂
站在苏家压抑的大门前,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艰难。手中紧握的皮影箱,沉重如千斤,里面不仅承载着我的生计,还有百年冤魂和我的性命。
开门的是个老仆,认出是我,脸色立刻沉了下来,作势就要关门。
“劳烦通传苏清越苏姑娘,沈墨渊有要事相求,关乎栖水镇安危!”我急忙用脚抵住门缝,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发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