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张脸，我敢发誓，我从来没见过。
纪询声。
屏幕下方跳出一条新闻推送的标题，照片上的人，就是他。
“科技巨头纪询声，再次登顶年度商业人物榜首。”
一个我记忆里完完全全的陌生人。
他为什么要来给我献花？还说那种奇怪的话？
我心里乱成一团麻。
男人上了车，一辆黑色的宾利，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雨幕。
我失魂落魄地飘回自己的墓碑前。那支黑色的郁金香，在雨里安静地立着，像一个沉默的谜。
我伸出手，想去碰碰它。
我的手，自然是穿过了花的虚影。鬼魂碰不到任何东西。
可就在我“碰”到那花瓣的一瞬间，怪事发生了。
现实里，那支花最外层的一片花瓣，毫无征兆地，轻轻飘落下来，掉在了湿润的泥土里。
我呆住了。
三年来，这是我第一次，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丝丝影响。
2
一整夜，我都在研究那朵花。
还有那片掉落的花瓣。
我试着再去触碰剩下的花瓣，可什么也没发生。我的手，我的整个魂体，都像一团没有实感的雾气，来来回回地穿过它。
昨天的成功，像是一场幻觉。
天蒙蒙亮的时候，园丁老张来了。他提着个大垃圾袋，挨个墓碑清理祭品。
他走到我这儿，看见那支黑郁金香，愣了一下。
“哟，这花，假的吧？做得还挺像。”他嘀咕着，伸手就要去拔。
我急了。这是唯一的线索，也是我三年来第一次和世界产生的联系。
我冲过去，对着那朵花，用尽了我全部的意念。
“别碰它！别碰它！”我在心里狂喊。
当然，没人听得见。
就在老张的手指快要碰到花茎的时候，奇迹又发生了。
另一片花瓣，颤巍巍地，落了下来。
老张“哎哟”一声，缩回了手。他盯着那朵花，又看看自己的手，脸上满是困惑。
“邪门了。”他嘟囔一句，绕开了我的墓碑，没敢再碰那支花。
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魂体都感觉轻快了不少。
我明白了。
我能影响的，只有那个叫纪询声的男人带来的祭品。
而且这种影响，非常微弱。耗费我极大的心力，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。
可是，为什么？
他是谁？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？
我坐在墓碑上，抱着膝盖，想了一整天。把生前二十几年的人际关系，像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筛了一遍又一遍。
没有。
真的没有“纪询声”这个人。
我的死，是一场意外。三年前的一个雨夜，我开着车从画室回家，刹车失灵，连人带车冲下了高架桥。当场死亡。
警察的结论是，意外事故。
家人朋友的结论是，天妒英才。
我自己的结论是，倒霉。
可现在，这个纪询声的出现，让我觉得，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。
傍晚，他又来了。
还是那把黑伞，还是那身黑西装。好像他的人生里，就没有别的颜色。
今天他带的，是一个密封的玻璃方盒。
他把盒子放在墓碑前，没打开。隔着玻璃，我能看见里面是一支画笔。
一支很旧的狼毫笔。笔杆上有一处被颜料染脏的痕迹，还有一个小小的、被刀刻出来的字母“C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