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复一日。
纪询声每天都会来。每天都会带来一件新的祭品。
他带来的东西,都和我有关,都曾是我的“遗憾”。
我随口提过一句想看的绝版画册。
我在跳蚤市场看中、却被人抢先一步买走的旧胸针。
我存了很久的钱、却在演出前一天被偷了票的音乐会门票。
他好像一个拾荒者,把我人生路上所有遗失的、错过的东西,全都一件一件地捡了回来。
然后,郑重地,摆在我的墓碑前。
他像是在完成一个迟到了太久的仪式。
而我,就是这个仪式里,唯一沉默的观众。
我的能力,也在这日复一复的练习中,变得越来越强。
从一开始只能让东西轻微动一下,到后来,我能让那枚旧胸针在石台上滚动半圈。
我能让画册的书页,被“风”吹开。
我能让那张音乐会门票,从票根处撕开一道细微的裂口。
我的魂体,似乎也因为这种和现实世界的微弱互动,变得比以前凝实了一些。
我不再害怕他了。
我开始期待他每天的到来。
我想知道,他今天又会带来哪一段被我遗忘的过去。
我想知道,他到底是谁。
我更想知道,他做这一切,图什么。
这一天,他来的时候,天色很好。夕阳把整个墓园都染成了暖金色。
他带来了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。
打开后,里面是一对银杏叶形状的耳钉。
很普通,不值钱。是我高中的时候,在学校门口的地摊上买的。十块钱一对。
我戴了没几天,就丢了一只。剩下的那只,也被我随手扔了。
我完全不明白,他为什么会把这个也找回来。
他把那只孤零零的耳钉放在墓碑上,用指腹轻轻摩挲着。
“你戴着它的时候,很好看。”
他的声音,被风吹得有些散。
“就像……树叶落在了你的头发上。”
我的魂体,猛地一颤。
记忆的深处,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。
蓝白校服一闪,一个沉默少年,快得我抓都抓不住。
是谁?
我看着纪询声的背影。
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
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。
我不要再被动地接受。
我要主动去问。
4
我的计划很简单,也很笨拙。
我打算在他下次带来的祭品上,留下一个记号。
一个问号。
这对我来说,是一个巨大的挑战。
我现在的能力,最多只能让物体产生一点小范围的位移。想要精准地划出一个符号,几乎是不可能的。
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,和他沟通的方式。
第二天,他带来的是一个老旧的随身听,还有一盘磁带。
磁带的壳子上,贴着一张白色的标签,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:给岑蔚。
我认得这个字迹。
是阮思瑶的。
阮思瑶,我生前最好的闺蜜。也是一名画家。
我们从大学就是同学,后来又进了同一个画室。我们一起熬夜画画,一起分享泡面,一起憧憬着未来能在巴黎办画展。
我出事的时候,她哭得比谁都伤心。
这盘磁带,是她送我的生日礼物。里面录的是她最喜欢的一个独立乐队的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