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
“看着这玉!陈伯!我不信柳世雍!我跟你一样,恨不得他们死!这玉……它指引我找到这些!你信我一次!就一次!”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,把我所有的急切、愤怒和那一点点可怜的真诚,都压在这目光里。 陈伯看着玉,又看看我,再看看那盒指甲,他脸上的皱纹剧烈地抽搐着。 门外,官差呵斥邻居开门检查的声音清晰传来。 他猛地一咬牙,眼中闪过决绝。 “进来!”他一把将我拽进屋,迅速闩上门,拉着我穿过狭窄的堂屋,掀开地板上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活板门。“下去!别出声!” 我毫不犹豫地钻了下去。 上面传来他匆忙掩盖痕迹的声音。 ……

黑暗。 潮湿的泥土气。 我和陈伯挤在狭小的地窖里,屏住呼吸。 官差的脚步声在头顶来回走动,盘问声隐约可闻。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。 终于,脚步声远去。 陈伯长长吁了口气,瘫软下来。 我们爬出地窖,他点亮一盏如豆的油灯。 昏暗的光线下,他脸色灰败,眼神复杂地看着我。 “那玉……” “家传的。”我含糊道,紧紧攥着它,它也渐渐恢复了平常的温凉。 “你……”他还想再问。 突然! 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! 我眼前一黑,差点栽倒,赶紧用手撑住墙壁。 就在这瞬间! 我撑着墙壁的左手小臂,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,竟然变得……透明了! 像水中的倒影,模糊,晃动,几乎能看到后面墙壁的纹理! 虽然只是一刹那,立刻就恢复了原状。 但…… 陈伯看到了!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! 他猛地向后踉跄,撞在桌子上,油灯剧烈摇晃,光影乱颤。 “妖……妖怪!!!”他声音尖利,充满恐惧,指着我,“你……你到底是人是鬼?!” 他抄起角落的鱼叉,对准我,手抖得厉害。 刚刚建立的、脆弱的信任,在这一刻濒临破碎! 我看着他眼中的惊骇,心里一片冰凉。 怎么解释? 说我是从一百多年前穿过来的? 他只会更认为我是妖孽! “我不是妖!”我强压下心中的恐慌,尽量让声音平稳,抬起那只刚刚透明过的手臂,“你看!好好的!是……是这玉!有时会这样…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!但陈伯,你刚才也看到了!那盒指甲!柳静鸢做的事,才是真正的妖魔行径!” 我指着桌上那敞开的木盒。 “我若是妖,何必来找你?我若是柳世雍的探子,何必拿着这铁证?” 陈伯死死盯着我,又看看那盒指甲,胸膛剧烈起伏。 恐惧和仇恨在他脸上交织。 最终,仇恨压倒了恐惧。 他握着鱼叉的手,慢慢垂了下来。 “我孙儿……才八岁……”他声音沙哑,带着泣音,“活不见人,死不见尸……” 他猛地抬头,眼中是血红的决然:“你要我怎么做?”

……

村外乱葬岗。 夜风呜咽,吹过荒草和零星的白骨,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浓烈的腐臭。 “就在前面。”陈伯低声道,声音压抑,“最近……埋了不少孩子,都不成人形了……” 我们借着月光和稀疏的树木遮掩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摸。 墨玉在我怀里微微发热。 很快,我们看到了那片明显是新翻动过的土地。 几具小小的、草草掩埋的尸骸暴露在外。 我忍着作呕的冲动,和陈伯一起,用树枝小心拨开浮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