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张三，申请迁出，理由：外出打工。审批结果：拒绝。"林深皱着眉头，指尖在那个鲜红的印章上停留了几秒。
"李四，申请迁出，理由：结婚。审批结果：拒绝。"他又翻过一页，语气里带着说不清的疑惑。
办公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。林深正想合上档案，突然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："林深？"
林深猛地抬头，档案差点掉在地上。门口站着陈默，穿着一身灰西装，额角还沾着点灰尘，像是刚从工地上回来。但让林深最在意的，是他左脸颊上那块暗红色的胎记，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。
"陈默？"林深放下手中的档案，"你怎么在这儿？"
"路过。"陈默走到他工位旁，压低声音，眼神却飘向四周，"晚上有空吗？我请你喝酒。"
林深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，又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办公室。"现在才三点...你突然出现，就为了请我喝酒？"
陈默笑了笑，那笑容让林深觉得陌生。"你也变了。"他指了指办公室，"变得...更像他们了。"
"谁？"
"这里的居民。"陈默拉过一把椅子坐下，搅动着桌上的回形针，"你有没有觉得，安宁里市有点...奇怪？"
林深靠在椅背上，"奇怪？什么意思？"
"比如，"陈默压低声音，"你有没有发现，这里的人从来不会离开？"
林深的手指微微一顿，脑海中闪过那些被拒绝的迁出申请。
"我爸在社区工作了二十年，"陈默继续说，"从来没见有人办过迁出手续。不是没人申请，是没人能走成。"他拿起一张纸，随意地晃了晃，"就像这些。"
林深想起刚才看到的档案，胸口一阵发闷。
"还有，"陈默环顾四周，"超市里的东西永远那么几种，连货架都懒得换。电视新闻永远是'本市GDP稳步增长''居民幸福指数全国第一'，可你见过外面的物价吗？我们这儿的工资，连一线城市一顿饭都吃不起。"
林深沉默了。这些话像一把钥匙，打开了他心底某个上锁的抽屉。
"还有地铁。"陈默凑近他，声音更低了，"上周我去市区办事，坐地铁的时候，看见一个女人站在车厢中间，她的脸...像被水泡过的馒头，皮肤全是褶皱，可她还在笑，对着空气笑。"
林深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，指节发白。
"你不信？"陈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车票，"这是当时的车票，你要是不信，明天跟我去地铁站看看。"
林深接过车票，指尖触到纸面的瞬间，一股莫名的寒意窜上脊背。他低头一看，车票上印着日期：三天前。
"等等，"林深突然坐直身体，"那天...我在地铁里也看到了类似的东西。"
陈默的眼睛亮了起来。
"一个女人，站在车厢角落，"林深回忆道，"低着头，头发遮住脸。可当列车转弯时，灯光一闪，我看见她的嘴角咧到了耳根，露出一排...细密的、不属于人类的牙齿。"
"我就知道！"陈默拍了下桌子，引来隔壁工位好奇的目光。他压低声音，"我就知道你会看到！"
林深揉了揉太阳穴，"我以为是眼花..."
"不是眼花。"陈默斩钉截铁地说，"这个地方有问题，林深。你感觉不到吗？一切都太...完美了。完美的街道，完美的居民，完美的生活。但完美得不真实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