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滴——滴——滴——”
熟悉的心电监护仪的声音,由远及近。
越来越清晰。
眼皮好重。
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才勉强掀开一条缝。
模糊的光线刺痛了我的眼睛。
我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。
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。
我……真的回来了。
我转动眼珠,看向旁边。
一个人影,趴在我的床边。
他穿着黑色的西装,肩膀微微耸动。
是沈宴。
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,猛地抬起头。
四目相对。
他的眼睛,红得像兔子。布满了血丝。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,整个人憔悴得脱了形。
那张英俊的脸上,是我从未见过的表情。
震惊,狂喜,还有……深入骨髓的恐惧。
“林念?”
他试探地叫我的名字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“你……醒了?”
我看着他,没有说话。
我动了动手指。
能动。
我张了张嘴,喉咙干得像要冒火。
“水……”
我发出了醒来后的第一个音节。
沈宴像是被按下了启动键,猛地站起来,因为起得太急,差点撞翻了旁边的椅子。
他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水,用棉签沾湿,小心翼翼地递到我的唇边。
我没有喝。
我只是看着他。
看着这个,前几天还让我去死的男人。
现在,却像个卑微的仆人,在我面前,连呼吸都带着颤抖。
多么可笑。
“林念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他把水杯放下,忽然“扑通”一声,跪在了地上。
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,就这么直挺挺地,跪在了我的病床前。
“我错了……你原谅我好不好?”
他的眼泪,大颗大颗地往下掉。
“都是我的错……我不该让你去手术……我不该……”
他语无伦次。
我平静地看着他。
看着他表演深情。
我的心里,没有一丝波澜。
不是不恨了。
而是,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我的心,在那场“死亡”里,已经跟着一起死了。
现在活着的,只是一具空壳。
“沈宴。”
我终于开口。
我的声音,比我想象的还要沙哑,难听。
他猛地抬头,眼睛里燃起一丝希冀的光。
“我在!念念,我在这里!”
他以为,我会原谅他。
我看着他,一字一句,清晰地说:
“滚出去。”
他脸上的光,瞬间熄灭了。
第 6 章
沈宴没有滚。
他只是跪在那里,一动不动,像一尊石化的雕像。
眼睛里的光,一点点黯淡下去,最后只剩下死灰。
我不再看他。
我闭上眼睛,感觉很累。
身体像被拆开又重新组装过一样,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。
尤其是胸口。
那里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空洞,冷风呼呼地往里灌。
我没有死在手术台上。
却比死了还要难受。
医生很快就来了。
一大群人,穿着白大褂,围在我的床边。
他们给我做了详细的检查。
为首的是院长,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。他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,对着沈宴点头哈腰。
“沈先生,您放心!林小姐的生命体征已经完全平稳了!这简直是医学史上的奇迹!”